望青_作者:温歇(22)

2019-03-03 温歇

  “可不是?”毓秀一双清眸看着望青,意有所指,望青领会不来,便听见毓秀说,“他见你被人欺负了,上赶着给你出气呢。”

  这是什么话?望青一怔,夜色里毓秀玲珑漂亮的下巴微微翘着,檀口微努,说道:“先前给季侯爷备好的治嗓子的药立马倒了,换了副哑药混在茶水里,就等着他吃鳖呢。”

  难怪那季谰前后之间的态度变化如此之大,原来是给人教训过。望青心想着,她家公子这人当真是顶好的。

  然而她又不禁疑惑殷素问是否真的待她是这般,身旁的毓秀还在细细说着他的好,而望青却疑心她说的是否真的是这样,亦或是因着对殷素问的爱敬而夸大了诸多事实。

  公子人好与公子待她好之间,无疑是隔着鸿沟天堑,望青在心中告诉去信第一个,那样她就不必去追究其中的缘由,安安心心地在这偌大的神医府中做一名忠仆。

  ***

  “想什么呢?”望青回过神来,映入眼帘的是殷素问皱着眉头的脸。

  望青的呼吸一滞,心莫名地提起来了,她呼吸急促,若不是拼命稳着,此刻只怕是急赤白脸口齿不清——她就是发了会儿呆。

  殷素问斥了她一句:“不专心。”

  望青颇委屈,她想毓秀一定是在说谎,骗了她——这样的殷素问,分明是刁钻挑剔的。

  “现在又在想什么呢?”

  在腹诽,可是不能说,她只好扬了扬手上的书:“看不懂。”

  也不算胡乱推诿,她原本是要看书的,却好几个字不认识,只能硬着头皮读下去,读着读着两眼发花,那些端正的字体渐渐散了形,化作一片混沌。

  殷素问朝她伸出手:“拿过来我看看。”

  望青拿了书向他走去,略有些迟疑,一步三蹭,颇有些不情愿,最后到他跟前指了指看不懂的部分。

  殷素问看着她的模样倒是笑了,嗳声道:“来,过来,我也不吃你。”接过书扫了一眼道:“这段话的意思是根据人的面色可以判断一个人的病重程度,若是病色稍浅,佐以五谷汤液十日便能痊愈,病色发深,病人服用药剂,而是二十一天能够痊愈,病色较深的人需用药酒治疗,耗费百日方能痊愈,在严重些的,就等死吧。”

  望青接过书,还似个闷葫芦,一棒子也打不出个声儿来。殷素问看着她白净平整的额面,问:“你是不识字才看不进去?”

  望青腾的一下脸红了,那嫣红顺着白净的肌肤迅速蔓延至脖颈耳朵之上,大有愈演愈烈之势。分明之前还坦荡地承认过自己不识字,此刻却不知从哪里冒出的羞愧之情,那一点苗头似枯草逢春般开始疯长,烧的她眼皮都发热了。

  殷素问也是奇了,眼前的人心有多大他是窥见一二的,此刻却突然生出羞耻心,还真是叫人讶异。他偏又觉得这人的作态十分有趣,便清清嗓子道:“你这样可不行。”

  望青眨眨眼,颜色发淡的睫毛飞快地扑了两下,像只被人拎住耳朵的大兔子般无措。

  那性情疏淡的青年瞧着她强装镇定的模样,嘴角忍不住上弯,却是屏住呼吸不叫她发觉,暗自乐着。好久才发了慈悲说:“我念几遍,你听好了,以后不会的就问人,哪里需要你这样暗地里琢磨。”

  书被还到她的手里,便听见那疏朗的声音在阔大的庭院中响起,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着。

  望青咬着牙强记,对照着书页上的字默默背着,待殷素问停下,她先在在心中过一遍,然后缓慢地读出来。

  天色是正好的,艳阳日,院子里的人都各自忙活着,偶尔停下手边的事看着自己公子逗弄来了不多时的姑娘。那姑娘穿着浅黄色杏儿那般颜色的衣裳,站得笔直地念着书,几个字诘诎聱牙,她倒念得流畅通顺,温温的声音传来,总是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第十章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却还离得远,虽然过年了,东君的影子还未得见。纵然前几日出过艳阳,这几日,天色又阴沉下来,灰蒙蒙地压人的头顶上,到了夜间,就连星子亦难见几颗。

  就是在这样的夜晚,百姓们掐着点出门来鞭炮,将火红的一串系在竹竿上挂到门前,派个胆大的喜好热闹的人拿一支香凑过去点燃细长的引线,见一点火花冒出连忙跑开,捂着耳朵在一片噼里啪啦声响中欢闹,那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让整个京州城陷进一片热烈的欢、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