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纬将符箓来回翻了两遍,上头有三了禅师的印,除了“三了”二字能看清,其他的字都极小。
显然,秦壁是记名在三了名下的弟子。因这东西睡觉时不取,悬挂的套绳用的一根细软红绳。萧纬摸了摸,绳上有油脂感,是常戴着的。
“你确定这块记名符就是先前那块吗?”
据她所知,皇室每个新生婴儿都会戴这东西,只是记在不同禅师或道士的名下。秦壁有,其他秦家人自然也有,包括不受宠的皇长孙。
“这还有假吗?”秦壁捏着符箓来回瞧。
萧纬无奈扶额,真是一问三不知。
若这块记名符是假的,那便表示紫血玉跟真记名符是一起丢的,有可能是被谁捡了去,说不定过几天能找回来;也可能是被偷、或人为掉包,却设计成秦壁自己弄丢的假象,其心可诛。
若这块记名符是真的,那就是玉佩镶嵌不牢,宫里的将作坊嫌疑非常,还有那些宫人。
涉及到宫里,事情就大了,弄得不好又是腥风血雨。
“这东西戴在里衣内,怎么会掉出来?”萧英甚为困惑。
萧纬忖度片刻,昨日秦壁穿着一件月白对襟长衫,里衣也薄,有可能掉出来。“趴着时,或者,绳子原本就松了,换衣服时掉了也不知。”
“对对对,阿软,昨日我顾着看吉虫斗蛐蛐,趴跪在地上。后来,后来金桂园的中人送了干净衣裳,我在饭厅隔壁换的。”秦壁一对鹤眼直冒喜气,好像紫血玉这就找着了。
萧纬不想再问他了,问什么都是白搭。眉毛一挑,喊道:“六喜。”
六喜一听这冷冰冰的声音腿就软了。
“昨日殿下出宫前沐浴没有,谁伺候的?”
“沐浴了,小的伺候的,殿下特地挑了身新衣裳。当时,玉还好好的,记名符也好好的。”
“那绳子也好好的?”
“是。”
“玉也镶嵌在符箓上,没有松动?”
“没有。”六喜语气笃定,跟着便用力磕头。他算是明白味了,萧小姐这是要审她。“姑娘饶命,小的什么都没干过。”
秦壁面带不忍。
宫里的宫人昨夜就被皇后娘娘拉去审问,听说已经用刑了。六喜是他求了好半天才保下来的。“阿软,肯定不是六喜,他绝对不会的。”
萧纬阴森森看着他,又阴森森看着六喜,“不会也得审。就算不是他,出门没有盯好主子的东西,照样该罚。”
“嗯,阿软,都听你的。你审吧。”秦壁往软塌边上移了移,垂头丧气。
萧纬觉得不教训他不行了,这样的宅心仁厚,将来不知得害死多少人。“你听说过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吗?”
秦壁缩着下巴往上瞧:“听说过。”
“那你还要学一句话,善不为官,一味地善更不能治国。”萧纬的面色前所未有的严肃。“善不治国,不是让你天天算计别人,而是你的好心肠里得装根指南针。你是未来的君王,每天上早朝,无数事情等着你裁定,不是这里发大水,就是那处塌方。大臣们上来的折子会告诉你,每天,几乎时时刻刻都在死人。到时候你怎么办?天天善良地哭吗?那些大臣,各有各的派系,各有各的立场,你若是不能分辨他们进言后头的心思,你索性别当皇帝。”
秦壁彻底愣住,六喜更是敛声屏气。
就连萧英,也听得入了神。
“你要挺起身子,将所有灾难扛起来,再寻求解决问题的良策。若一国之君都扛不住,你让底下的人怎么服从你、敬重你;还有老百姓,他们都盼着君王替他们排忧解难,而不是善良得只会哭。”
“阿软我记住了,以后我都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秦壁又偷瞟向左侧,萧纬因动了气怒,那嘴唇竟比平日红滟滟许多。不禁感叹,阿软凶巴巴的样子更好看了。
萧纬听得嘴角直抽抽。算了,那些以后再教,先把眼前的事处理掉再说。
“六喜,你觉着,紫血玉是什么时候弄丢的?”
六喜绞尽脑汁半天:“可能是殿下斗蛐蛐时,也可能是换衣裳时,还有可能,是跟那帮公子望远时。小的也说不清,到底哪时候丢的。”
“那你觉得是丢了,还是被人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