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月眯起眼睛，拉长的一声“嗯”让人猜不透她下一句要说的话。顾亦安知道姑娘离不开手机，脆弱的安全感，他弥补一部分手机再弥补一部分，他曾问她为什么天天抱着手机。简单单纯又撩人的话——
因为你在手机里。
异地的恋爱，跨国的恋人，不能跨越的距离只能通过没有温度的通信机器来维持着联系。
“你说的有道理。”时月故作思考，“可是我讲道理嘛？”
“讲一下呗。”
“好啊。”
时月弯起眉眼笑一下，那是司澄记忆中的笑，最开始的记忆，记忆里出现又在记忆里被泯灭，一时间司澄似乎是明白了时月说的他给不了是什么意思。
时月的笑给不了他，他也给不了时月一个甜甜的笑的理由，甚至是借口。
“老婆大人最好了。”顾亦安带着几分兴奋三下五除二把锁屏换上自己的照片，连带着桌面，聊天页面一块全数换了，熟练得不像是拿了时月的手机，每一张都找了一个绝佳嗯截屏角度。最后还给时月，笑嘻嘻的表情却换来了一记白眼。
“你个大醋坛子。”
“知道就好，不然我酸死你。”
“可别。”时月说罢突然间意识到什么，再一次眯起眼睛盯着顾亦安看，盯得他直心虚，“你这个老婆老婆喊得挺顺嘴哈，你结婚了，我咋不知道呢？”
“你怎么不知道呢？你就是我老婆啊。”
“那可能是你认错人了。”
“No no no，是老婆大人的间歇性失忆症又犯了，你总是忘记你是我老婆，是不是，老婆大人？”
“哪有？我记得我是你的大人。”
“是是是，老婆说什么都对。”
“行了你，”时月一摆手，抬起胳膊一把拦住顾亦安的脖子揽按在自己怀里，“说，你是不是吃醋了。”
“吃醋是什么？”
“还说没有，你这一口一句老婆的，你以为我听不出来啊，你不就是……”回头看司澄，回去寻找才发现司澄已经离开了，空荡荡的路边只有风，似乎从来没有站着过一个少年，一时间，时月心里一扫而过一丝落寞。
“嗯？”顾亦安掰着时月的脸掰到自己面前，“你说什么？我不就是什么？”
“没，没什么。”
“真的？”
“嗯嗯嗯，真的。”
顾亦安长长地叹一口气，紧紧地抱住时月，“我真想把你揉到我身体里啊。”
送回时月回到咖啡馆，姑娘交给沈清和“看管”一个小借口又回去刚才三个人见面的地方，拐了一个弯又见到那个曾经“战胜”他的人。
“你果然没走啊。”顾亦安看着司澄，什么时候他也学会了抽烟，或许是这个生活让人太累。想起初见时他拿出烟盒递到这个小学弟面前，摆摆手被拒绝，说着不会吸烟。那时是怎样来着，似乎他还在劝他吧，然后再被阿飞那个好兄弟数落一顿。
回忆总是轻松，或许吧。
与记忆里相反，司澄熟练地拿出怀里烟递到顾亦安面前，毕竟是爱着同一个姑娘的“同道中人”。
“你出国是因为时月吧。”
“对，回国也是。”顾亦安接过司澄递来的烟，已经戒掉了的，如今再来吸上最后一根，“这些日子不好过吧。”
“……”司澄听着也看着——顾亦安的表情——那是他见惯了的，居高临下的嘲笑与鄙夷，“你离开顾家又能给时月什么呢？还不是一个靠着家族才能生活下去的废物，你有什么资本，不就这一张脸吗？”
顾亦安无所谓地耸耸肩，底层人的咆哮，对这个社会的呐喊，他见多了，的确他离开顾家一无所有，可是这都是他拿血和自由换来的。公平？上哪说什么公平去。还不如享受这个不公平的世界带来的参差不齐。
“可是时月就是喜欢我，没办法。而且——”故意拉长的声音转换着情绪，从轻佻浪荡到鄙夷不屑，“你不也是托顾家的福才追到时月么？呵，你跟许世安的那点交易真当别人不知道吗？你待时月好事业便一帆风顺，你跟时月分手，呵，在医院的滋味不好受吧。难道你没有想过为什么会在医院待这么久么？嗯？顾家，你可以不屑，但你不能不承认，你在顾家面前真的卑微得不堪一击。”
“呵。”司澄冷笑，继而变成大笑，他所精心准备的，他为之奋斗终生的，他以为他可以时月的到头来都要依靠时月，真是讽刺。或许早就知道，第一次接到陌生的电话，被告知怎么追求时月时，就已经知道了吧。用着学校的资源来谈恋爱，他纵然是艺术团的团长又怎么能指挥学校呢？还不是藏在背后的势力，还不是这个他最不屑的“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