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半路劫走的姑娘不是自己的小堂妹。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一时间觉得自己不仅该关心关心小妹,也该关心关心大哥。强制性地把这事跟自己挂上几毛钱的关系。
对于这个大哥林衍,了解得不多不少,三年的相处也就不小心知道他这个大哥心悦男人,于是乎,本就对这个家没什么感情的顾亦安越发觉得这个家令人作呕。
顾亦安只知林衍喜欢男人却还不知他男女通吃,这下是真有意思了。想起新生报到那天,似乎林衍亲自开车去接了一个小学妹呢。以为是谣传,今日看是别有故事。
医务室里,时月睁开眼隐约看见两个人,一个站一个坐,坐的人穿着白衣三指并压在自己右手手腕上,闭目听脉。站的人笔直西装,沉着锁眉,严肃中又给人温馨暖意。
“小叔叔……”声音轻弱望着林衍,两眼无辜不知发生了什么,脑海中的自己在哨音结束之后两腿酸软地站起与舍友相互扶持无声地吐槽小教官的心狠。
晕倒的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后知后觉的只觉得鼻子疼,伸手去摸却被林衍半路拦下。
“你晕倒了。”顿了顿,又补充道,“脸朝地。”
“……”时月还是不相信,左右看看,对上医生的眼,看到肯定得点头后,才选择相信一点点。
“哦。”
委屈的小模样惹得年轻的医生宠溺的笑,老父亲般伸出手揉揉时月的头发,“没什么事,低血糖还有点感冒,注意休息。”起身,又对林衍说,“你去给她的教官请个假,这两天的军训先别去……
“啊?军训不去了?”时月惊讶,莫名的有些……失落?对,就是失落,说不上来的失落感,丢失了什么东西似的,“我,很严重吗?”
两人同时看向时月,又相视最后还是由林衍这个当叔叔的开口,“是,可严重了呢,你再不醒我就要联系殡仪馆的人给你准备后事了。”
“讨厌。”时月扭过头,表示不想理会这个小叔叔。
“好了,别闹了,躺下睡一觉,我去给你请假。”
嘟着嘴,极其不满地躺好,一双大眼睛盯着输液管里一滴一滴往下掉的水。本想当个女汉子,最后关头竟变成了软妹子,哎,可怜训了半个月却无缘善始善终。
“闭眼。”说着手动帮时月合上眼,转身跟着医生出去。关了门,在时月听不到地方两人都皱了眉,“她怎么了?”
“她没事,”轻描淡写,余光瞥见林衍的担心,摇摇头,笑问,“倒是你?什么时候多了个侄女?”
“什么?”一时没听清,反应过来时,陷入沉默,“四年前。”
“她是……”
“嗯。”
“她知道吗?”
林衍摇头,迈出医务室大门的前一步从怀里拿出烟,自己不抽递给医生,“她不需要知道。”
两人沉默着出门,却不曾看见身后一个抱着画本看戏者打开了时月病房的门。
听见声音的时月看不见却能感觉到“小叔叔”离自己越来越近,心想,你不用去上班吗,整天待在学校里不会被扣工资吗?叔叔啊,要好好工作呐。
可是心声是比沉默还沉默的,身边的人不但不走反倒没见过她似的,一直盯着她看。
顾亦安饶有兴趣地撑着脑袋看时月装睡,看她想醒又紧闭着眼的可爱模样,第一次觉得长头发的姑娘也这么有意思。
打开画本看着装睡的姑娘,一笔一画将着可爱模样留在纸上。他画着她睡着,笔尖划过白纸轻微的声音中她的呼吸也趋于平稳。
最后一笔落,再抬头那姑娘竟睁了眼。惺忪的睡眼迷离看不清人,只觉得目光如水无尽温柔,目光所及尽是熟悉的温暖。似醒非醒的人无所谓面前是谁,弯了眼睛笑得甜甜的。
顾亦安任由她这么看着自己,不躲避也不回绝,各种目光他都见过,知道该以怎么样的目光回礼。眉眼带笑迎上她的目光,四目相望才发觉她眼中有柔情万丈星空万里。美目盼兮,巧笑倩兮,所谓伊人,不若如此。
——喂,哎!臭小子!
耳边传来遥远又熟悉的呼唤,许久许久没有听过的声音,梦幻又清醒,他知道那是来自心底的声音,记忆中的那个大院,满是孩子的大院。
分开的第四年他第一次这么清晰得看到有她场景,不再回避,顺着记忆应声。
遮天蔽日的古树,盘根错节的枝干,树叶茂盛之中坐了一个丫头,短发的假小子,把自己当成个男孩子,上树捉鸟下水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