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行队伍短小精悍,一共不足三十人。
马车前方,马凌与闻忠并辔而行,马车后头跟着青蕴、善书及善画,外加车夫及二十名亲兵,再无他人。
软轿之内,虞筠霭正挨坐身旁,一目十行地翻看折子。
他身上传来特有的温度,以及清浅均匀的呼吸,无时不在提醒青蔻,她并非做梦。
两天前的夜里,青蔻将将睡着,又被善琴大力推醒。
“五小姐,皇上在殿外等您,像是遇到了十万火急的事。”
青蔻一个激灵,马上想到青痕,披了件外衣就往外跑。
“皇上,发生什么事情了?”
“四叔突然发病,危在旦夕。我已命马凌前往品茶轩,请蕴大夫前去逍遥王府,你也一道。”虞筠霭拉着她朝宫门方向走去,“马车太慢,咱们自己过去。”
青蔻竭力跟上他的脚步,“好端端的,怎么病了?”
“四叔在府上宴请冯语柔一行,喝了不少酒,席毕之后,他独自一人前往京郊墓地。据他的小厮来报,恐是喝酒在先,受凉在后,于是引发了寒病。”虞筠霭双目流露出痛苦的神色,“是我的错,昨天是夏鬼的忌辰,我竟然忘了。”
“夏鬼?”
“夏鬼是前朝太医,张进的师傅,也是四叔的莫逆之交,四叔曾将自己的表妹嫁与他为妻。”虞筠霭毫不隐瞒,“夏鬼对朝廷忠心耿耿,却被云老贼害去了性命。将近二十年了,此事一直是四叔心头的一根刺。”
“原来如此。”青蔻唏嘘,又宽慰道:“逍遥王身体强健,不过是受了点凉,皇上莫要过于忧心。”
虞筠霭摇头,“蔻蔻,四叔的寒病……算了,一言难尽。”
青蔻见虞筠霭一反常态,满面焦躁,心知虞梓墨的情况恐怕不妙,于是握住他的手,“皇上莫急,青二乃再世华佗,逍遥王不会有事。”
虞筠霭反手握紧,“借你吉言。”
一出宫门,二人便运了轻功,直奔虞梓墨的府邸。
青蕴背了药箱,带着善书善画两个,已经候在王府门外。
几名小厮正哭天抹泪,见到皇上驾临,正欲下跪,虞筠霭已经越过他们,直奔虞梓墨的卧房。
“四叔曾经中过郎氏寒毒,不宜受寒,昨夜怕是犯了忌讳。”虞筠霭将虞梓墨的病况大致讲了一遍,“劳烦蕴大夫想想法子。”
青蕴听到“郎氏寒毒”四字,吃了一惊,随即恢复如常,从匣子中取出银针,“烦请诸位,先在外边候着。”
这一候,便是大半宿。
“想什么呢?”
虞筠霭将墨盒推了过来,“既然闲着,帮我研磨。”
青蔻回过神来,“皇上和逍遥王同时出宫,万一京中局势有变……”
“北境有闻老将军镇守,我很放心。朝堂之上,苏卓可堪大任。”虞筠霭手中朱笔一顿,在折子上划下一道,“后宫诸事,我已全权委托太后和夙姑姑照拂。”
至于云海天,他在庄子上养病的这些天里,如意锁发挥了巨大的作用。那些事情过于腌臜,虞筠霭不打算告诉青蔻。
他抬眼看着小坏蛋,“不用担心青痕,无论她入宫是为保命还是行刺,只要你我不在宫中,她决计不会妄自行动。”
此时此刻,他唯一记挂的,是他的四叔。
眼下虞梓墨正躺在他们对面,双目紧闭,薄唇暗紫,呼吸若有若无,俊逸的脸上不见任何生迹。
这样的逍遥王,别说青蔻了,连他都是第一次见到。
“蔻蔻,你不知道……在我心中,四叔亦师亦友,亦兄亦父,如果他出了事……”虞筠霭简直不敢想象。
青蔻打断他的胡思乱想,“皇上放心,青二说了,千年寒玉应该能够压制郎氏寒毒,那就一定能够压制郎氏寒毒。”
好巧不巧,琳琅宫里恰好有一片顶好的千年寒玉。
这才是他们此行的目的。
青蔻耐着性子继续研磨,“别说十天半个月了,就算逍遥王在琳琅宫住上一辈子,我也是欢迎的。”
虞筠霭终于露出一丝笑,“幸得你们出手相助。”
“医者父母心,青二悬壶济世已有多年,他只是做了应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