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闵郁容会选择学习蛊术,本来就考虑到能和晏宁互补、沟通的因素,不过现在不是切磋医术的时候,她只好另提起一事,抢先打断了晏宁的发问。“晏大夫不必着急,我这儿还有一个想法,想要借晏大夫的那枚怜卿一观。”
晏宁被她一噎,倒也心平气和,他好歹知道来日方长的道理。不过闵二既有此一问,想必怜卿也是有些玄机的喽?
这倒不奇怪,晏宁在心中点头。他是从他师父那个倔老头的私藏里发现这枚怜卿的,盛放这枚丹丸的药匣里,还有一张纸,上头写着这是枚丹丸,名为“怜卿”,而它的作用,则是治疗一切外伤,还有些许改变容颜的效果。但用药之后,却也只余下数年的寿命,余生还将伴随着持续的心痛。若非如此,晏宁就算找不到试药的人手,也早就给他傅阿公用上了。
“那怜卿到底是怎么回事?”晏宁好奇地问,“不瞒你说,自从我得到这枚丹丸,寻常的试药手段,我半点没敢往它身上使。虽也是个丸药的外形,但在我看来,药丸之中既有内外交通,但又仿若浑然一体!怪道说这是丹丸,而不是丸药呢!”
闵郁容知道,当年晏宁决定给自己用上那枚怜卿,一是自己伤势沉重、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二也是因为连他都不确定怜卿的效果,想要在自己身上试验一番。此番提起,她确实是只为知道怜卿治伤的道理,好早做准备。毕竟,她不能不害怕索帅终究避不开明统八年的死劫。
强迫自己不再去想索冰云倒在中军大帐中的一幕,闵郁容点头肯定了晏宁的猜测,回答道:“我也怀疑它是丹药一属,所以才想用望气术试一试。但我方才也说过,望气本是望地理形胜之气,能否借此探明其构造实不好说,我只是姑妄一试。”
晏宁同样点了点头,事涉丹药,闵二这辈子好歹也算是个仙人弟子,她会感兴趣并不奇怪。如果一切顺利,自己也能一解心中疑惑,若是再能想出办法,去掉怜卿的缺点,那么……
想到傅阿公的身体,晏宁和索冰云对视一眼,不出所料,他们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自己在想的事。
闵郁容不知他们想起了傅进用的事,只以为索冰云和晏宁这一眼不过是在表达惊讶之情,她说完怜卿这一段插曲,便将话题重新拉回蛊术之上。
闵郁容说:“方才只说了蛊术的大概,至于我目前的能力,还要从我的本命蛊引凤蛊说起……”
……
“之仪的传承,确实非比寻常。”索冰云面色端凝,他没想到对方竟真的对自己全无隐瞒,可惜,这份深情厚谊,自己又要怎样才能承受得起?
若她有什么愿望,那么自己无论如何,都要为她实现才是……
暗自下定决心,索冰云定了定神,对于如何将泾阳军全盘纳入自己掌中,他也确实有了新的想法。他闭目静思,闵郁容和晏宁便都安静地看着他。索冰云推敲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睁眼之后,他先是点了点头,才对闵郁容说道:“若要让一个人表面如常,但实则神志不再,不知之仪能否做到?”
正在闵郁容闻言沉思之际,“咚、咚、咚、咚”,窗外传来更鼓浑浊的声音,不知不觉,竟已是四更天了。看来,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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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六,己丑,泾阳府城西大营。
玄戈旅的副将伍思林今早出营了一趟,这让君飞翰有些不高兴。
不过伍思林很快便回来了,还为他的主将带回来一个消息:‘那边’营里,程应安程将军仿佛出事了。他正是得到那边营中兄弟的通风报信,才出营为了玄戈旅打探消息去的。
君飞翰顿时转怒为喜,但随即又转喜为忧。他细细问过程将军出事的经过和细节,知道程将军是在校场检阅的时候突然倒地的。倒地的时候虽然毫无征兆,但醒来后,程将军却也如常见了几位校尉、副尉,仿佛并无什么大碍。
“……程将军已经又在军帐中处理军务了,来往人员都能看见。”伍思林回禀道。
君飞翰心里一阵疑惑,最近但凡有些风吹草动,他都要心里嘀咕一阵,更不用说老对头倒得如此诡异,之后的反应又像是故布疑阵,他难免要多想几圈。
伸手拧了拧鼻梁,君飞翰心中一片烦躁,娘的,老子什么时候用过这么多脑筋?都是被这世道给逼的!老子也不想算计节度使的位置,但还不是因为别人想!而郎君、呸,索冰云那小子看上去就不像是能成事的,马上就得被人给剁了,不是自己就是现在在府城里的另外两位。若是叫程应安那头老狐狸得手了还好,他还算有底线;但若是让高密调进兵来,那自己和程应安手里握着老帅的牙兵,都绝不会有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