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她定定的看着我,想了想才说:去吧,那是一个好地方!
我不干!我大声的表白自己的心迹,“我不会丢下你!”想不到小花突然抓住我了的手,这下临到我大吃一惊,并且被她吓了一跳。她柔声细语的说,“去吧,等你在那边过好了,我就去找你,那时我们也长大了,肯定会过上比现在还好的生活。”“可是……”我依依不舍的说,“……我真的不想离开你啊!”我突然觉得自己虚伪的很,曾经对省城美好的憧憬大大超过对我和小花未来好日子的憧憬,所以,现在跟她说这些毫无力气的决心,我明显的感觉到底气不足。
“好吗?”她又问我,但更象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得承认自己是个伪君子,她说“好吗”时,我心里其实舒了长长的一口气,既去了我想去的地方,又带着小花的希望而去,多少使我离开的理由显得更冠冕堂皇。
“好,我答应你,”我努力用极不情愿的语态挤出这几个字,“可是,你得答应我个条件,这样我去的才安心。”“恩,你说。”“嫁给我!”我脱口而出。
小花死死的拿眼神勾着我,脸色并没有变红,这让我很意外,她怎么突然就不害羞了呢?难道我吓着她了?她那可爱的脸庞,非但没有发红反而变的煞白,转而又有些发紫,继而又发青。
我正在纳闷中,她的眼睛突然绿光直闪,小手拿捏着我的双手,激动的说:“真的吗?”“真的真的真的。”我急猴猴的回答道。
呵呵,我们看来都激动异常,我更是首当其冲,甚至觉得有些厚颜无耻,小小年纪竟敢私订终身,看来我天生就是人渣胚子,当然,在小花眼里,我一定是一直不错的潜力股。
小花的高兴劲溢于言表,她坚定的说,“你去吧,我一定会去找你的!”“嗯嗯。”我点点头,“你一定要去找我噢!”有了小花的旨令,我立刻安下心来,朝着小花的面颊“啵”了一口(这是杀猪王三教我的,我已学会很多年),说:“我去了。”小花万分不舍的目送着我离开。我弓着腰,象虾米一样,三步并两步往家里赶,嘴巴不时发出“嘿嘿”的怪异之声。
我妈看到我终于回家,大声骂我:“死孩子,明早就要走了,还乱跑什么?”我低声说:“我拉屎去了。”我妈又说:“快去睡,早点起床坐车去合肥。”我高兴的大跳,嘴巴说:“要坐大汽车喽,要坐大汽车喽!呜呜……”我妈懒得理我,转身就走,嘴巴嘟哝了一句:坐屁汽车,有拖拉机坐就不错了……
拖拉机?在那个年代,能坐上拖拉机也挺拽的一件事情,就象坐敞蓬跑车一样,无非都是把脑袋留给大自然,没有被隔板挡着的郁闷,略有不同的便是外观上和速度上有些出入,整体上还是能体验到现在比较流行的“飞”的感觉,只是在经过颠簸路面的时候,嘴巴会随着一上一下不时的崩出“靠”的发音!
拖拉机是我老舅找人搞的,我们娘四个按年龄大小一字排开,我最小就蹲在拖拉机最后面,精神颇为紧张,稍微不小心就有掉下去的危险。早上的冷风“飕飕”的刮着,我的鼻涕也“哗哗”的流着。
我妈说我大哥:“你怎把老小放在最后头?多不安全!”我哥说:“他抓得很紧,不会掉下去的。”“你们在后头看着他,别搞掉下去了!”我妈说。
我立刻抹了把鼻涕,信心百倍的说:“不会的,娘唉,我抓得死着呢,你放心!”我妈看看我,不再理我。我幼小的身躯在崎岖不平的土路上一歪三颠的晃来晃去,头晕倒不怕,只是止不住流下的鼻涕随着拖拉机的摇摆也作抛物线运动,那滋味实在难受。
路程是坎坷不平的,想象却是绝对美好的。我在拖拉机上展开了异想天开的想象。我就要面对一个崭新的世界了,那是一个被叫作“省城”的地方,它的意义在于,它没有我们那个地方过于夸张的尘土,猫狗不会随地大小便,不需要我们费尽力气的从几十米地底下提水,也没有逢到下雨就抗洪的茅草屋。当然我也明白,更不会有我们那地方一望无边的沙滩,没有高耸入云的蓖麻,没有喧哗热闹的人群。我也相信,少了大粪的滋润,过多靠自来水灌溉的蔬菜也绝对没有我们那的蔬菜味道正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