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哼了一声,觑了一眼说:“庆幸你还关心哀家。”
怀王陪笑:“太后这是怎么了?”
太后正说:“哀家听人说,朝月昨日突然身子不好,现在怎么样?”
怀王像是有备而来,面不改色,说道:“是,动了胎气,现在太医看过已经好了,您就安心吧。”
“好端端的怎么会动胎气?”太后必是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怀王似有难言之隐,一直不答。太后耐不住,却要打发人去王府,怀王终于说出来:“丞相府里出了事,我不让她去。”
“你说什么!”
怀王隐忧:“丞相被朝里的官员弹劾,闹得不可开交,可能……太后,本来不想告诉您的。”
感觉一阵头晕:“子仁做了什么!他已经几十年不参与朝事了!”
怀王向前躬身急说道:“太后,不要生气。”
太后要起来,外殿的宫人全部都跑进来,劝阻她。
太后气难平,要见皇帝,可皇帝自皇后死后精神萎靡,也感染了小病,皇帝把朝政的事情暂且交给怀王处理,他处事有条理,对朝官上奏的折子处理的恰到好处,受到了文武百官的信服。
怀王安抚道:“太后,您好好调养身子,外头的事一概都不要管。”
太后倚靠在床上,对他说:“你打算怎么办?”
怀王将茶杯放到桌上,声音很轻,沉吟片刻:“只怕满朝大臣怒气难平,我们要顾全大局。”
太后却想是听错了,怀王垂着眼,阴影打在他脸上,她的手痉挛的微抖,“他是你的岳丈,你难道不考虑下朝月吗?这件事情查明了吗?”
怀王深吸了口气,颇有些无奈的说:“勾结曹党——刘太傅已将证据上了朝堂,满朝文武都听见了。”
曹党属曹云一派,曹云本为小州郡里的小官,娶了家族千顷的牛照林之女牛素艾,认识了不少官宦世袭,后提拔为鹿台尚书,执掌尚书令。可是他的野心日渐膨胀,结实京城达官贵人,富有着为先,富人也拼命想要巴结他,彼此牵掣。近年来逐渐有消息传开,曹云暗中买兵练马储备力量,密谋要反,大多数人听了都骇然,单单他一个尚书就有这般力量?相信这背后有更大的力量。朝廷衷心誓死的大臣欲以查明真相,暗追其踪,终于被刘太傅找到了就是当今丞相。
丞相自二十年前一事以来,自此深居简出,也被陛下夺了他上朝进宫的权利,可谓名存实亡,所有人都明白,这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才得以依旧贯上丞相之名。可没想到的是,他是曹云一党暗地里的主谋。
太阳又偏西了点,夕阳余晖布满窗纸。太后只道:“真的没有办法吗?”这句话问出口,已是放下前的挣扎。
怀王跪在床前,他穿着入朝的官服,黑色的贡缎金丝线隐隐发光,握着太后的手,抚慰般的一笑道:“太后只要安心养好身子,接下来的事就交给兖儿。”
太后把他的手握紧了,拉过来,仔仔细细的看他,她的眼睛中含着光,终于开口:“兖儿,乖孩子。哀家年纪大了,自知时间也不多了……你的母亲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时至今日……后悔过千遍万遍,最后悔的是让她进了宫,她也肯定很后悔……”
“太后……”
落日余晖的光线呈水平,照在墙壁上,太后的手有些抖,凝视着他:“哀家知道你不是很喜欢朝月,你跟皇帝一样,不喜欢身边的人如细作,整日的监视你……”她捏住他的手放在心口,“不过你要答应哀家,朝月是无辜的,你定要照顾好她。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好。”
傍晚时分,隆福宫里照常煎药,暖炉子里没有火了,侍女对另一个侍女说道:“快去拿点火炭。”
扶心进来了,拿着盆火炭,侍女笑道:“扶心姐姐真是细心。”
扶心今日看上去没有那么开心,感觉心事重重的,说话也有点恍神,淡淡道:“火炭没了都不备一点,太后冻着了怎么办?”
说完转身又去盯着外面的侍女煎药,药炉子上的盖子往上冒,药汤咕嘟嘟地滚着,药味浓烈。她打发了宫女自己来煮药,夜空无星,正看向某一处发呆,听到寝殿里几声侍女的尖叫声,她赶忙跑进去,太后把胃里的东西都吐了出来,嘴唇发白,眼睛半眯着,侍女扶着她,有侍女吓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