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陛下的意思是?”
皇帝看着他道:“朕想让你的女儿去南梁和亲——你是东周立下汗马功劳,勋功无数的将军,也是朕信任之人,南梁也不会说什么。”
原本心里一直揣揣不安的心神骤然收紧,吴简举措不安,“这……小女怎么可以?”
皇帝眯起眼睛,“难道你的女儿已经许配给人了?”
吴简道:“没有……”
皇帝喝了口茶,咽了下去缓和后,沉重的说:“朕理解你不舍得女儿嫁去那么远,公主本已到及笄之年,理应是她……皇室两年丧服,不得逾越祖训礼制,不可忤逆——况且,南梁是东周的盟国,再说与南梁和亲不是为妾,是正妻,定不会让你的女儿受苦。吴简,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吴简站起来,向后走了两步,与皇帝隔了点距离,跪下,额头贴在手上,说道:
“臣明白。谢陛下予小女的恩典。”
当日回府后,吴简将此事告知长宁,长宁偏着头,想了会儿:“这也太远了点……”
长宁神色忧虑,吴简说话让她好过一点,“其实这也没什么,你当初不也从北齐嫁给我——只要遇到如意郎君,女儿幸福,做父母的其余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听吴简这么一说,长宁含笑的低下头,两颊绯红,说道:“也是。不过还没问过萱儿愿不愿意呢?”
吴简忽然紧抿着嘴,眼神凛然:“这是圣意,容不得她自己。”
牡丹花含苞待放,偶然见蝴蝶在丛中飞过,那是一个午后,承平因太后之事伤心了一阵子,原先活泼的样子都没有了,吴萱得到进宫的赦令。
承平见她时,她刚从射猎场回来,一身箭袖,粉妆未施,额上还有被汗水凝住的散发。
吴萱背上背着什么,承平打开上面的布,“呀”了一声,承平笑着说:“你是怎么把纸鸢带进来的?”
吴萱拍着胸脯说:“玄武门的门将本还想查我,可他们知道我阿兄,我就轻而易举地带进来啦。”
“你真厉害!”
“是我阿兄厉害,这些人可是在草场上被阿兄百般□□过的,提起他的名字他们就不敢说什么了。”
承平把纸鸢展开,宫女们都出去了,她往窗户外张望一声,轻轻地说:“不知道会不会被人看见。”
吴萱道:“这有什么,放一会儿又不会被人发现。”
院子里的草地上软绵绵的,有刚落的梨花,梅花开得红艳,蓝天中几片云朵悠悠然的浮过。
燕子纸鸢飞得越来越高,渐渐要变成一个黑点,吴萱把线交给承平,承平兴奋的拿在手中,风不大,可吴萱能把风筝放得这么高,而且还能让它一直不掉下来。
承平学着样子,最终纸鸢控制不住失衡了,慢悠悠的落下来,承平一声哀怨,泄气的回了殿。她看着吴萱,说道:“萱儿,你放纸鸢为什么这么厉害呢?”
吴萱想了想眼睛睁大,“嗯——不怕告诉你,我从小就偷溜出去玩,纸鸢是溯流河桥上卖笛子的小贩教我的。”
“那你的骑射呢?”
“当然是阿兄,不过十三岁的时候被我爹爹发现之后就被明令禁止了,我啊——后来都是自己偷偷骑,还和几个毛头小子打过架呢。”她小声的凑向前说。
承平托着腮,滋滋有味的听着,眼睛里冒着光,她张大嘴,羡慕中叹了口气说:“我几乎都没有出过宫……待过最久的就是怀王府,连京城都没有逛过——”
吴萱大方着道:“没事,下次你出宫。我带你去玩儿。”
承平原本黯淡的目光一下子又亮了起来,不过很快眉间又现出一丝忧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宫,就怕没有机会了……”
吴萱刚喝下水过到喉咙,不解的看着她,“为什么?”
“你不是要去南梁和亲吗?”
像雷电在天空中闪过一道闪电,她的眼中充满疑惑,成千上万只蚊子在屋子里,脑袋嗡嗡地作响,她问了一遍:“你在说什么?”
承平偏过头,眨了眨眼:“陛下让你与南梁和亲,你爹不是已经领旨了,你不知道吗?”
‘咣’地一声,吴萱手里的茶杯滑落,阳光折射到铜镜里,光反射到铺着大红团绣布的桌面,一道光线刺痛她的眉目,就像针扎在她的眼里,她摇着头,说道:“不,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