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蔽日,大团的铅云使天地之间犹如一幅水墨画般,人走过地面都照不出人的影子。烟尘翻起,一声声的呼喊声似森林中野兽发怒的呼嗥,他们从肺腑之中嚎叫出来,刀光箭矢擦过他们的肌肤,留下血淋淋的痕迹。马蹄声杂乱的在地上扬起一道尘,马儿发出哀鸣的叫声。砖瓦垣壁上钉着一支支箭翎,城上的□□手在碟雉上现身,城楼的钟鼓不断地撞击着。
吴会在殿外焦立不安,遥遥听闻钟鼓声,心里万分焦躁,还有外面激烈的打仗声,他的靴袍踩在一砖砖平滑的砖面上,来回踱步。
一名士兵骑马跑过来,勒马着急的说:“将军,出事了,公主……公主不见了。”
吴会大步走过去,大吼道:“你说什么?”
“侍候公主的人说公主吵闹着要来找陛下,趁她们不留神就跑出来了。”
吴会的右耳一动,忽听马蹄声的杂沓更加近,他转过脸。西面刀光箭影,城门外有人涌进来,马身乌泱泱的淹没向前如排江倒海。
侍卫下马,吴会立时翻身上了马鞍,拉起马缰,鞭子狠狠挥动了几下,马发出一声长鸣,向前哒哒地跑。
承平溜出承恩殿,如今才发觉皇宫如此之大,她穿过两条甬道,忽然脚步慢下来,原本静悄悄地路道,四处阴森森的,冷风四面八方的吹着她的身体,背脊直发怵。脑光闪过危险的念头——后背凛凛一把刀朝她劈来,她下意识躲过,刀砍在墙壁上,嵌到深深的墙壁里去,嘣出火花。
承平失声大叫,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开始往后退,那个人一脸凶残秽色,他的衣着与皇宫里的侍卫不一样,她沿着墙道拼命的跑,回头看,后面多了好几个人,她几乎都喊不出来,跑到转路口,山穷水尽,那里面有一个骑着马的人。她怔怔停住脚。
有一个人说道:“看样子应该是公主。”
骑着马的人哈哈大笑:“管她是不是,先把她捉住!”
承平睁大眼睛,指着他们大喊:“你们敢碰我一下!”她的胸脯气喘不停,说话的时候也连喘着气。
旁边的人粗鲁的抓住她的手臂,她一下子就被人拽过去,她大叫,期盼有人能听见。
她挣扎,手足并用,哪怕有一线生机。一阵风吹过她的左脸,她凄惨大叫——她看见那个扭住她的人被人踢翻了地。
她差点要摔倒,被人接住了,那个人搂住她的腰,很快将她揽起来。她看清那个人:“吴会哥哥——”
吴会单枪匹马,骑马的人跟他过了几招,不是他的对手,跌下马,他临死前都在嘴硬:“你们很快就完了!瓮中之鳖!我们的人已经杀进宫了,你敢杀我吗,把公主交出来,劝你也乖乖投降——”
那个人的喉咙喷出鲜血,口里流出血,头垂着倒地了。
承平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大惊失色,呆了好久。吴会一刻都不耽误,带承平上马。马蹄声声跑得极快,忽听几座殿宇之外有异样的声响,她拉住吴会的护甲,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承平哭着开了门,皇帝愠怒的脸色依旧红涨,他听见是承平,睁开眼,承平俯在床榻前,伸出手摸了她的头发,她的头发很乱,几处露出的肌肤都有淤青,听她喃喃地叫“父皇”,皇帝抚慰:“有什么好哭的,如何这么莽撞?快抬起头来。”
承平抽噎了一会儿,方抬起她白嫩的小脸,皇帝顿时愕然,直起身子,惊讶的问:“你的脸怎么了?”
慌张和害怕掩盖了身体的疼痛,她才发现身上的擦伤,摸到了脖子上干涸的血迹,左脸火辣辣的一道疼。
吴会这时领罪道:“公主被人袭击了。”
承平摇头,马上说:“是我不好,偷偷跑出来要找您,才遇见坏人,吴会哥哥来的及时,才杀死了他们。”
皇帝不知是气未消,眼睛里泛着通红的光,承平的左脸被刀划伤,血凝干了,在她洁白的脸上十分显眼。皇帝轻轻抚摸她的右脸,将她的头埋在自己的胸口,“乖,没事,不碍事。”
暮色天长,战尸横路,一直到城西门外,空气中都带着血腥气,怀王向后望去,这后面便是最后一道防护口,皇宫的路口。他翻身下马,似有什么主意。郑子仁看势在必夺,放松下来,想要劝动怀王:“你还不后悔?我说过,你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