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却仿佛被一道雷劈中了头顶,他梦中的女子,应该就是自己,那时她刚刚失去了孩儿,有一日,花园中百花竞相开放,她从幽居多日的屋里出来,脱了围在身上的厚裘衣,就站在院中,舞了一曲,祭奠她那已经成型了的孩儿。
其实她的舞姿并不曼妙,不过是来了永安县闲暇之余,跟着铺子里掌柜的家里的两个小娘子,去歌舞坊学过一阵儿。
一曲舞毕,回头,见到李远亭同几个外男痴痴的盯着她。
她当即提了裙子就往屋里跑,奔跑间,碰掉路边一簇簇绽放到极致的花瓣。
也不知是李远亭哪个友人将她这一路奔逃画到了画上,一时之间,她的身影出现在了大街小巷,就连汴京城,都知道永安县李府有个姿容绝美的妾室。
也是自那时起,李远亭就彻底厌弃了她,从未踏足过她的院子半步,亦不在同她说过半句贴心话。
这辈子的李远亭为何会梦见她,梦见的还是他应当觉得耻辱的那一日。
还有,若没有那个梦境,他只是想认姜云为义妹,那她呢,上辈子,李远亭从未向她提及过梦中之人,他又为何会缠上她,执意将她抬入府中,还许诺她继室的地位。
上辈子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不得不纳了她。
姜宁盯着李远亭一张一合的嘴,有些恍惚,他上辈子为何会许诺她一个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让她为此付出了一生。
可笑,直到最后她才知道,李家有祖训,妾室,永远不得扶正。
第59章 心意相通
“什么?”
“若是没有那个梦,你还会娶她吗?”
姜宁知道自己不该问这种话,但她忍不住,她想知道上辈子让她付出一生的情意,是否从一开始本就是个圈套。
李远亭注视着姜宁身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李兄!”
陆景深没有被人发现偷听的窘迫,反而对着李远亭行了个礼,上前握住了姜宁的手。
两个人似乎从上次一起喝酒开始,就不太对付,但这回,陆景深站在姜宁身边,牢牢握着她的手,像一只斗胜了的公鸡,抖搜开全身的羽毛,身姿倨傲。
“你们在谈论什么?”
牵扯到前情旧事,姜宁此时还不愿被陆景深知道。只好随口胡诹两句,索性李远亭也并未多嘴。
陆景深点了点头,仿似真的信了。
“我带你去摘花吧,那边有一片野花,开的可好看 了。”
李远亭识趣的不再打扰,指了指河边的两个大木桶,“你们快去吧,我去打水了!”
一向清俊孤傲的陆景深语气温柔,含笑望着姜宁,落在李远亭眼里,不知为何有些刺眼,梦中心口处沉寂了很久的疼痛也开始隐隐作痛。
那女子似乎跟他说过一句话,轻飘飘的散在风里,说的是什么呢?
她腹部隆起,浑身是血,却只看着他默默流泪,后来过来了很多人,将她抬走了,她对着他嘴巴张张合合,他也猜不出她说的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说不出话,她眼里的泪水是为谁流的?质问失望的眼神又是因为什么?
不若梦中沉闷难忍,醒来就好。这回的疼痛发生在他清醒之时,且来势汹涌急切。
李远亭停下打水的动作,努力不去想梦中那女子,姜云已经回来了,他会对她很好。
即便家中不同意迎娶姜云为正妻,他也想据理力争,给她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
所以来书院认真读书,参加今年的科举应试,只要能榜上有名,便可开口朝父亲要一个应允。
他会请她做他的妻子,八抬大轿迎她入门,许她一世荣华......
李远亭觉得左胸那里疼的仿似被人狠狠捅了进去,再旋转刀柄,肆意□□,喉头腥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他回头去寻,周遭已无人影。
为何一个他至今还不知道姓名的小娘子,会让他有这种感觉。
握紧了手中的玉佩,努力去想梦中那女子的容貌,她的脸越近,他周身也就越来越疼,最终忍受不住,又呕出一口献血,浑身颤抖着晕了过去。
......
“不是带我采野花的吗?花呢?”
陆景深将姜宁摁在树干上,他力气大,那小树摇摇晃晃,惊了几只在树上做窝的鸟雀,落下几片叶子,然后他的脸又覆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