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之流放边塞_作者:四月流春(66)

  “什么?”姜玉姝震惊失色,撂下“失陪“二字便疾步离去。

  潘奎原地目送,纳闷问:“辛辛苦苦走完三千里路,熬到西苍却寻死,郭家大媳妇是不是傻了?”

  兵卒纷纷点头,牢院管事赔笑不语。

  简陋屋内,房梁垂下一条由裤腰带连结而成的自缢绳,仍在晃悠。

  “为什么救我?你们为什么又救我?”王巧珍趴在通铺上,发丝凌乱,痛哭失声,使劲拍打床铺,哀哀道:“让我死!谁也别拦着,让我死!与其活着遭罪受苦,还不如死了干净。”

  姜玉姝坐在床沿,弯腰劝诫:“嫂子,你明明亲眼见过的,死在牢院的犯人,全被管事派杂役扔去乱葬岗了,他们说,尸体往往会被野狗和老鼠啃食。你怕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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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巧珍瑟缩抖了抖,泄愤般捶打床铺,哽咽说:“今天是十五,至今没人来接应咱们。如果被分到北部,我是受不了的。”她抬头,一边扫视,一边绝望道:“哼,这样的屋子、这样的家具、这样的被褥、这样的衣裳和饮食……天呐,我简直、简直做梦也没料到,自己后半辈子竟要吃这种苦头!”语毕,她趴在被褥上,悲从中来,嚎啕大哭。@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事实上,我们很有可能去北部。姜玉姝叹了口气,不敢刺激自缢未遂之人,宽慰道:“天无绝人之路。嫂子,无论被分到哪儿,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总能活下去的。”

  “够了!”王巧珍涕泪交流,“如此凄惨地活着,到底有什么意思?”

  姜玉姝郑重答:“你活着,煜儿就有娘亲;你死了,煜儿便是父母双亡。亲生骨肉才三岁,你怎么舍得抛下孩子寻死?简直太狠心了。”

  “煜儿,煜儿。”王巧珍啜泣着,双目红肿,眼神发直,喃喃说:“你说得对,我确实不该撇下儿子。煜儿打从落地便深得宠爱,金奴银婢,锦衣玉食,他才三岁,得吃一辈子的苦……不如我带孩子一起走罢。”

  姜玉姝目瞪口呆,头皮发麻,断然喝道:“你疯啦?煜儿还小,天真单纯,尚不懂得操心贫穷与富贵,被大人哄哄就高兴了,整天蹦蹦跳跳的,他好得很!嫂子千万别犯糊涂。”语毕,她起身嘱咐:“盯紧了,直到她清醒为止。另外,别让煜儿进这屋玩耍,避免吓着孩子。”

  “是。”几个丫鬟领命,寸步不离,牢牢看住王巧珍。

  炎阳似火,午后闷热,蝉鸣声聒噪,吵得人心烦意乱。

  麻烦不少,姜玉姝无暇停歇,快步去找家人商议对策,皱眉问:“老夫人怎么样了?”

  小桃如实答:“二公子他们正照顾着,左劝右劝,她才把药喝了。”

  “唉,肯喝药就行。”姜玉姝走着走着,眼前蓦地一黑,喘不上气了,霎时天旋地转,整个人踉跄歪倒。

  “姑娘?你怎么了?”翠梅惊惶搀扶。小桃紧张道:“八成是中暑了!走,搀夫人回房歇息。”

  眼前金星乱迸,姜玉姝脸色苍白,浑身无力,跌坐在台阶上,虚弱道:“无妨,我坐着歇会儿,喝一杯解暑茶就会好的。”

  “奴婢立刻去沏!”小桃急忙去沏茶。

  翠梅陪伴着,含泪劝说:“事已至此,焦急也没用,姑娘快缓缓神,仔细急坏了身体。”

  树荫下,姜玉姝摆摆手,毫不气馁,“事情没到最后一步,仍有回旋余地!我再考虑考虑,必须想个办法出来。”

  这时,一名身穿七品官服的中年人迈进牢院大门,神色淡淡,带着几个官差。

  姜玉姝循声望去,抱着昏沉沉的脑袋,随口说:“那个人好眼熟,似乎在哪儿见过面。”

  “哎呀!”翠梅看了看,拍手说:“不就是白皮肤、个子矮些的潘大人么?”

  果然!

  下一瞬,潘奎快速相迎,远远便关切问:“大哥,怎么样?州府没责怪你吧?”

  潘睿屏退护卫,眉间拧成一个“川“字,怒道:“岂有不责怪的?哼,这次训得格外严厉!”

  “弄到粮食了没?”潘奎同情地问。堂兄弟并肩,一高一矮,黑白分明。

  潘奎很是憋屈,扼腕答:“没有。人人皆知,赫钦战火频频,百姓恐慌逃难,犯人也没法屯田,粮食歉收,民不聊生,我身为县令,只能请求上头拨粮赈济灾民,谁知府城也缺粮。甚至,这次竟连粮种都缺了,苞米和麦子等少得可怜,倒给了两万斤豆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