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与碗之间清脆的碰撞声,刘唐饮了半碗。
“想当初,子悠你喝酒可没这么厉害。”
“我记得,那时还笑你,小口小口的,跟云卿家中的姐妹一般无二。”
“我那是初次喝酒,自然比不得你。”
“来,今日你我好好的畅饮一番。”
按照刘唐往日的习惯,定不会同他这般胡来,但偏生之前同人喝了些自家酿造的清酒。
本来倒无甚大碍,但客栈内温暖如春,这般昏昏欲睡的氛围激起了酒的后劲儿。
迷迷糊糊中就同人坐到了桌边,喝起了酒。
“你小时候比现在可爱多了。”
“可爱?”谢诣不满他用这样的词来形容自己。
“对,就是可爱。”
她又喝了口,笑着说道。
“本郎君那是风度翩翩,不同你一般见识。”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从前的事儿,回忆着过往的种种,有好的也有不好的。
一碗又一碗,两壶酒很快就见了底。
谢诣冲小二招手,示意他再拿些酒来。
先前同晏帝喝的清酒本是为冬日暖身之用,只有酒香,没有多大的酒劲儿。
但是谢诣带来的酒却是看着清冽,实则却带着辛辣,一口还好,但第二口第三口时便觉得火辣辣的感觉从咽喉直冲入腹部,叫热气直直的冲了上来。
连带着之前喝的,那股凶猛的酒劲儿就上来了。
刘唐面色绯红,眼神却清亮无比,坐在长凳上,双手搭在桌上,望着谢诣,安安静静的一言不发。
“子悠,再来一碗。”
他正准备干了,却发觉对面的人一动不动,安静乖巧的看着他,眼底浮现着丝丝的茫然。
“子悠?”
“我不喝。”
一字一句,像孩童牙牙学语般缓慢。
谢诣这才反应,这是醉了。
从小到大,刘唐向来冷静自持,他倒从未见过醉酒后的他。
谢诣:“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对方不情不愿的瞪了他一眼,因为喝了酒,这一眼毫无威慑力,反倒多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我叫刘唐。”
“那我是谁?”
谢诣指着自己的脸,等着回答。
“不熟的人。”
果断利索的回答。
他恨不得将这人的头按到酒里面去,再醉上一醉,说不定就能认清了。
猛然间,他突然想到那个日日夜夜纠缠于心的问题。
看着眼前的人,谢诣舔了舔最里头那颗牙,往他那儿靠近一点。
“你......觉得我们一样吗?”
他觉得自己也有些醉了。
话音刚落,对面的人就皱眉,眉毛拧成一个疙瘩,神态间嫌弃之情流露无疑。
然后,他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根筷子,手扬起就要往人的脸捅过去,对着的还正好是他的鼻孔。
幸好谢诣身手敏捷,飞速的躲过了,顺便将她手中的筷躲下。
心惊胆战的将筷子放到他拿不到的地方,不禁想,若是等刘唐酒醒,回忆起这一幕,也不知她会作何感想。
“当然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他的心提到嗓子眼,呼吸也变的急促起来,忐忑而又期待的看着他。
刘唐瞥了他一眼,然后才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丑,我好看。”
若是身后有根小尾巴,此刻定骄傲的翘起来。
这般真切实意的回答,竟叫他找不出任何差错。
谢诣从未想过,醉酒后的刘唐竟是这般模样,一时哑然失笑。
算了算了。
看来他今日带酒来是弄错了法子。
走到醉鬼的身边,想要将人扶起,顺便送他回家。
哪知对方却趴在桌子上,软绵绵的一团,怎么都不肯起来。
看的谢诣好气又好笑。
“我现下倒真期待子悠你醒来后的时候。”
“回哪儿?”
趴在桌上的人悄悄的露出半张脸,睁大眼睛问他。
“回你家。”
“真真没有家。”半张脸又埋了回去,对着桌子,闷闷的嘟囔道。
“真真?”谢诣疑心是自己听错了,“真真是谁?”
原本趴在桌上的人立刻直起身子,面对着他,骄傲的指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