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渊的脸顷刻就白了。
御林军自苏子渊书房搜出五支清漆箭头,每支箭棱上都刻了一枚小小的湛字。
苏子渊几乎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便被洪竹带来的人摁在了地上,此时便是再傻也明白了。
“是你,放的?”
品净别过头,却是不敢去看他的眼睛:“祖制不可违,而陛下需要东西两厂的势力,只有你我都败了,他才能名正言顺地收回去。”
“那湛清……”
“也是我。”其实庆帝何尝不是早就知道,因为这天下再没有一个人,能像她这样,他想要除去的人,她不惜一切代价。
洪竹却是面无表情地展开圣旨:“苏子渊,品净听旨——”
苏子渊扮作湛清残杀朝廷命官数十人,其罪当诛,十日后问斩;全铭本无罪却被屈打成招,全氏被诬通敌叛国,天子圣明为其平反,此案品净难辞其咎,帝念其女子之身,故毒酒赐死。
这自然是念给天下人看的。
酒壶就放在两人身前,苏子渊几乎瞠目,品净静静跪在地上,视线在那酒壶上停留片刻,面色不变,只问道:“是什么毒?”
“回大人,这是化骨。”
“陛下,可有什么要你带给我的?”
洪竹有些为难地看了她一眼,品净却是明白了,不由自嘲而笑:“倒是我不自量力了,如今我再没什么用处,确实也该死了。”
“品净!”苏子渊挣扎着便要站起来阻止,却被人死死压在地上不可动弹,品净闻声转头:“你若是恨,便只恨我好了,苏子渊,是我对不起你。只是负了你一片真心,若你还能活着,可再不要喜欢上我这样的女人。”
一只手附在心口上,惨淡笑着:“因为这儿早就满了。”
说着从洪竹手中拿了酒壶自己倒上满满一杯:“既然是陛下要我死,品净万死不辞。”
言罢,仰头。
苏子渊撕裂的嗓音几乎划破整座盛京,那绝望让数千军士心惊。
☆、【柒】
【柒】
品净再醒过来,已是三日以后。
这场戏终得圆满,除去了品净与苏子渊,天下人满意了,借此之由收回两厂势力,陛下满意了,如今他的许诺兑现,品净,也该满意。
那日在书房,庆帝便已将大网丝丝布下,只待大鱼撞入。
“你想办法借着湛清这次机会把东西放到他府中,品净,这是最后一件事。”
于是大皇子中毒,品净入狱,莲妃的报复,说是一环扣了一环,又何尝不是在他的默认与暗示下进行?
京中全家与苏家已经鼎立了太久,盛京需要换血。全氏一族本不干净,只要稍抓了把柄便能除去,而苏家却不一样,满门铮铮的大义之心,他不想寒了苏家的心,只能从苏子渊开刀。
品净抬手握住心脏所在的位置,缓缓睁开眼,头顶云锦斜帐是那么的不真实。都道她是终于如愿,却是没人知道,从无痛觉可言的她,这里是疼着的。
庆帝便坐在床边足守了她三日,一见她醒来,脸上立时露出极大的欢喜来。
“陛下,臣……”
“品净已经被赐死埋了,现在你是朕的妃子,朕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他倾身揽住她,再不掩饰自己的感情。
他很小的时候先帝便曾叮嘱过,为君者当不喜形于色,倘若是真的喜欢一件事物,那就等自己真的强大到能护了它周全的那一天再表露出来,否则便是害了它。
这样一个女子,她心心念念里全是他,甚至连生死都不惧,他又怎能不喜欢?
怀中身子顿时僵直了背脊,品净趁庆帝怔忪之际从他怀里出来,下床跪倒在地上:“臣有一事相求,还望陛下成全。”
庆帝欢喜的眸子顷刻冷凝下去:“你若是要为他求情,就不用再多说了。”
品净却是不语,只直愣愣跪着,唇上没有一分血色。
“臣求陛下成全。”
庆帝阴着脸死死盯着她,整个大殿被一片杀意笼起,洪竹小心翼翼从殿外进来,立时被吓得再不敢动弹一步。
“什么事?”
“回,回陛下,”洪竹看了品净一眼,又去观察庆帝的脸色:“刚才大理寺传来消息,那苏子渊他,昨晚从牢里,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