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陆续驶过公交车站。有风驰电掣的私家车,有一辆走走停停的八路公交车,还有辆压满了货物晃晃悠悠而过的小货车。终于,在两人的期盼下,一辆空的红色出租车开过来,慢慢地停靠在公交站路牌边。陈静蓉拉起行李箱一个箭步上前。
阮阮看了看时间,还有宽裕。
那边,陈静蓉放置好大箱子,跑回来拉粉色小行李箱。完了坐上出租车才突然想到还有话要说,赶紧扒着窗户探出脑袋不放心地补充叮嘱:“阮阮你也尽早回家啊,你们同专业的同学都走光了,整幢宿舍楼全空就剩你一个,住着多凄凉。赶紧回家去,别在学校待着啦。”
寝室一楼贴出告示,学校最迟住到下周末。
“嗯,知道啦,明年见。”阮阮含糊的应下来,笑着挥手道别。
出租车启动后快速驶离,后视镜中的人飞快地变远,变小。陈静蓉回身坐正,不禁长长地叹气。最后那句嘱咐的话她早就想说了,差点就忘了这茬。坐上了车以后才想起来,匆忙嘱咐了对方。
担心阮阮。
十月一号,整个七天长假期。
为了拉长假期很多同学偷偷翘课,三十号就离校了。当时陈静蓉也是推迟到二号才回的家,并且提早了两天返校。就是说,她在家只待了四天不到的时间。
在安静的走廊,举钥匙大大咧咧开门进寝室的时候,陈静蓉本以为这就她一个人的,结果阮阮竟然在。和她离开前一样,穿着同样的睡衣,一样的托腮坐在桌前看书。仿佛在她离开的几天里,阮阮就一直坐在小凳子上,连姿势都没换过。
大学第一年,异乡的年轻学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离开父母,远离家乡独立生活。第一个长假自然归心似箭,再远都会赶回家去一趟。又或者,趁难得的假期,不受父母管束,约上同学三五成群游历山川大河。几乎没有人自愿留在学校,浪费七天假期。
除了阮阮。
阮阮绝不是那种会呼朋唤友出去玩乐的人,没有游玩的计划但又拖延着不回家。
问她,回不回家,总是左顾他言。
问她,什么时候回家,总是岔开话题。
偶尔聊天涉及家庭、父母她都含糊不清的一句带过。
种种迹象猜测,不外乎家庭不睦,父母不和了。但是眼看着要过年了,传统佳节所有人回家团圆,学校不给住。她总归是要回去的啊,不然去哪里。
转眼一周过去,所有专业的所有考试全部结束。最后一批解放的学生兴奋地涌出教室,一哄而散。
老师们在做最后的整理,随时就走。学校后勤工作人员早就开始了轮班制,公共浴室关闭、图书馆体育馆纷纷关闭、连食堂也仅留了一个对学生开放。再过一天,连仅剩的这个食堂也不再供应食物了。
商学院一年生就是最后一批解放的学生,最后一门考试在周四当天上午。这个时候,学校已经冷清到连去打篮球都组不出一支队伍来了。同一个寝室室友连午饭都顾不上吃,上楼拿了早已整理好的行李赶着回家。
只有顾武,徐成昊和诚诚勾肩搭背,优哉游哉走向食堂,去吃今年最后一顿散伙饭。
正午饭点,可同时容纳上百号人的一楼食堂,放一眼望去不到十人。虽省却了排队等待的时间但食堂的伙食根本没得选,荤素加起来不过五六样的菜。打菜阿姨带着“你爱吃不吃”的高傲神情,挥舞着锅铲胡乱打菜。
因为人实在是太少了,学校为了节省暖气费食堂就没有开暖气,所以即使食堂大门紧闭周围的温度低得渗人。一点都不比室外暖和多少。
三人缩着脖子端着同样的菜就近找位置坐下,飞快开吃。还好学校没有节约到丧心病狂的地步,每一份饭和菜都有很好的保温着,热乎乎的冒着热气。急急地吃到肚子里很快就让整个胃都暖起来。
他们早上在大教室里考了三小时的试,坐到手脚冰冷,整个人都僵硬掉了。直到现在,吃到热饭喝到热汤身体才有了点暖意,缓解过来。吃到一半多徐成昊放慢了扒饭速度,询问坐对面的顾武:“对了,你机票买到了?”
顾武居然老神在在,回家的飞机票最后几天才去买。虽然说不似火车票那样紧张但也很冒险。
“嗯,后天上午的飞机,你呢?”
“后天整个学校就剩你一个学生,都跟你说要早点买票啦。我是明天的动车,诚诚下午就走。哎呀,再不走这个抠门的学校要把空调都停了。”徐成昊摇摇头,一副我早跟你说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