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不清心里是惊是喜还是忧,推算了一下时间,今日刚好五日,虽然考盘宫人未经宫主允许不准随意出宫,可是如今实在顾不上这些,大不了回来受罚便是。
急忙嘱托:“阿芷,如果墨封醒来问起,只说我出宫去了,不知何时归来,如果他想走便送他出去,不走也无妨,等我回来再说。”
阿芷一脸忧色:“姑娘您就如此放心把那个危险人物留在宫里吗?”
她安抚似的拍了拍阿芷手背:“他不会胡作非为的,何况,以他如今的状况,师兄一个人就可以对付了。”
天色阴沉,雪花依旧零零散散飘落不止,到处都是冷冷清清的模样。
枯叶落尽的千年檀树下,远远可见身披雪白狐裘的挺拔男子孤零零立在风雪之中,他背对考盘山,仰头凝望洋洋洒洒飞舞的雪花,朦胧风雪间,身形似乎消瘦了不少。
她心中一酸,弃马飞身而去,待喊出他的名字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嗓音早在不知不觉间带了哭腔。
“一扬……”
手指触到他雪白狐裘的一瞬间,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怎么控制都控制不住的极度眩晕,拼尽全力撑住的最后一缕意识,她看到转身看向自己的冷漠男人,不敢置信地呢喃一声:“流火。”便再没了意识。
身子极度乏力,想睁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身上绳索绑得很紧,紧得她呼吸都有些困难,应该是被绑在了一棵树干上。寒风呼啸,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又疼又冷,虚弱的身子控制不住一阵阵瑟缩。她想说话,却说不出,想运功挣脱,却一丝丝的内力也提不起来,本就身受重创,此时更觉体力透支,半分力气都无。
她强行运转已如浆糊一样的脑子,如今身体的感觉跟中了残雪曼陀差不多,可是又有些不一样,似乎药力比残雪曼陀强大了许多,想必是流火改良了配方,因为以前墨封说过,流火是个用毒高手,也是个制毒天才。
隐约间,有一个比寒风更冷硬的东西贴在颈间,她知道,那是一把匕首,锋利的匕首。
寒风里,传来低沉中带着十足杀气的凛冽嗓音:“你敢碰她一下,我立刻杀了你!”
她听到那久违的熟悉嗓音竟怎么都控制不住,泪水顺着紧闭的双眼滚滚滑落下来。
熟悉的嗓音再次响起,却是极其温柔怜惜的,隐隐带了一丝颤抖:“心心,别哭,我在。”
她明明不想哭,不想让他担心,可就是控制不住,泪水越滚越多,身子愈发抖得厉害。
耳边响起流火冷漠的声音:“我不是主人,主人不忍,我不会不忍,这个软肋,要么得到,要么毁掉,我不想再看到主人为了一个女人,不顾性命,不顾大局,丧失斗志,所以,今天,你跟她,只能活一个。”
他冷笑一声:“轩辕一扬,我倒要替她考验考验你,试试你到底有多爱她?我已经给她吃了我研制的剧毒断魂散,一炷香的时间,如果没有解药,必死无疑。”
她听到箭矢破空而出的声音,但轩辕一扬应该是下意识避开了,因为她并未听到箭矢射|进皮肉的声音,正自庆幸间,只觉颈间利刃突然转变方位,微一翻转,刀尖直刺入锁骨下方,她痛得呕出一口鲜血,眩晕中,听到前方轩辕一扬失声痛呼她的名字:“心心——”
她好想说没事,真的没事,流火不敢杀她,千万不要被流火逼迫做出傻事,可是,她什么都说不出来,连想睁开眼睛用目光告诫他都做不到。
冰冷的刀刃慢慢划到颈边,在她还未感到疼痛的时候,或许是因为胸前的伤痛覆盖了颈上的伤痛,所以她只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沿着领口缓缓流淌进衣襟里,然后便传来轩辕一扬惊慌失措的阻止之声:“住手!不要伤她!”
流火的嗓音更加冰冷狠戾:“我说过,我不是主人,我下得去手,轩辕一扬,不要考验我的耐心,我没有耐心,下一箭,如果你避开,我会立刻割断她的喉咙。”
话音未落,冷风中,极速传来箭矢的破空之声,然后,便是连续三箭射进皮肉的声音,她在意识里疯狂嘶喊着不要不要,泪水肆无忌惮地流淌,整个人都濒临奔溃的边缘。
然而,在这个即将奔溃的边缘,她听到流火口中吐出更加令人绝望的字句:“跳下去。”
她闻到弥漫四野的红梅幽香,而考盘山附近生长红梅最多最盛的地方,便是断魂崖,断魂崖崖底深不可测,传闻最深处有一个断魂湖,湖里常年生存各种毒物,掉下悬崖的人即便不被摔死,也会被湖里的毒虫活活吃掉,一旦跳下去,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