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笑不答,看在明帝用心体贴的份上,又把这几道菜肴各动了两筷子,可终究不习惯了,他也不想委屈自己,便去吃他平素爱吃的凰朝菜品。感知到明帝讶异的眼光,他也不抬头看明帝,只是低声道:“臣侍到凰朝十一年了,口味早变了,上次去玄武臣侍就发现这一点了,别说吃不惯玄武的饭菜了,便是说话的腔调都没有几分玄武的味道了。”明帝动情地道:“朕知道了,凰朝才是澄之的家,朕和凰朝定不让澄之失望。”
他吃个八分饱的时候,那侍卫回来了,禀报道:“臣只见到了高府的管家,那管家说高大人自端午节就没回家了,初六大起居也没去上朝,管家还说高大人没有留口信,也没派人送信,管家和高家内眷都猜测高大人是去外地会朋友了,这事以前也有过,高家内眷就让管家替高大人在吏部请了假。”
明帝皱眉道:“朕知道了,你且去下去休息。”
侍卫一走,明帝便在殿中负手踱了几步,他自然也无心用膳了,站起来建言道:“要不要派人去北路各州县查问?”
明帝点头,命人去传杜晓、董雯和柳笙。董雯很快地就到了,明帝吩咐她道:“董卿带着骁卫营去北边大道上追寻,若见到可疑车辆和人员立即带回刑部。”董雯奉令而去。杜晓进来请旨,明帝吩咐她道:“杜卿带着朕的亲军和侍卫们,去协助徐卿搜查京城和京郊。”杜晓领命去了。
明帝继续在殿中踱步,踱了一会儿又问他道:“澄之,楚昀会不会知道内情?她总不能是只凭着一纸教旨就提拔了沈名菡吧,她可是官场老狐狸,这种错也能犯?”
他思索了下认为明帝所说有理,便道:“想来楚大人还有别的缘故,虽然微臣认为沈名菡多半是无辜的,可楚大人为何要提拔沈名菡,那个久儿为何要陷害敏君和知柔,倒着实需要搞明白。不过楚大人身份贵重,不是大理寺可以审问清楚的啊。”
明帝肃容道:“大理寺审不清楚,朕就亲自问,当着朕她再敢弄谎,便是不准备要这顶官帽了。”说着便吩咐周衍道:“派个侍卫去楚府,请楚尚书立即进宫面圣。再派个侍卫去大理寺,让叶衡和关鸣鸾连夜审问玄武的奸细,看她们究竟和谁接头。”周衍领命去了。
明帝坐在殿中宝座上闭目养神,他自行传了宫侍来收拾桌子上的饭菜,又出去传了茶水来,亲自给明帝砌了茶,把茶水放在桌案上。才放好,便见周衍带了名宫侍进来,向明帝请示道:“皇后让小侍修儿来请安。”那修儿极为机灵,抬头娇娇弱弱地道:“皇后怕皇上政务繁忙,累坏了凤体,让奴才来请安,求皇上千万忙里偷闲,珍重圣躬。”他听得心中一跳,仔细打量这修儿,见他长得眉如远山,眼如点漆,唇小而朱,鼻直而秀,竟是颇有几分姿色的,单看五官依稀有些像敏君,便忍不住悄悄看明帝。只见明帝点头道:“朕知道了,去回复皇后,朕有些忙,明儿早上再去看皇后,朝中没什么大事,让他不必担心,早些就寝。”
那修儿起身弱柳扶风般地去了,那身姿背影竟有几分沈知柔的风采。他轻轻呼了口气,明帝看了他一眼,便问周衍道:“这个侍儿是安家送给皇后的?”
周衍恭谨地答道:“是的,安家一共送了两个侍儿进来,皇后本不想收的,奈何安家的人说前有敏君,后有沈修仪,皇后肚子里的又是个皇子,只怕以后安家日子不好过,求皇后顾念着安家,把这侍儿放在宫里,也不指望皇后成全他们,一切全看他们的造化。皇后就只好收了。”
明帝冷冷地道:“多此一举。”
周衍继续恭谨地道:“这也不能怪皇后,实在是上个月沈修仪承宠的日子有些多,便是敏君刚入宫那会儿也没这么多回。”
明帝皱眉道:“朕不是说皇后。朕也不是要独宠柔儿一个,事情赶巧了而已,那几个在骑射苑不怎么回来,澄之出差去了,宫里就只剩下柔儿小语和琼儿,琼儿殿里皇子还小呢,时不时地要哄皇子,朕去得频繁了,反倒累着他,小语忙着公事懒怠侍寝,朕能怎能着呢?”周衍低头不语。明帝却也压根儿不看周衍,他便知道这话实际上是说给自己听的,可是也不便接话,索性也装听不懂。便见明帝继续道:“蕊珠殿的那个侍儿既然不规矩,想来不能当值了,就让安家送来的这两个去蕊珠殿当差吧。澄之明早去内侍省处理一下。”他忙答应了,心道把人放在蕊珠殿虽然仍不大妥当,但终究比在安澜的明心宫强太多了,明心宫明帝可是每日都要去一趟的。他正想着,殿外守卫禀报柳笙到了,明帝便传旨道:“请柳相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