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岁的少男少女的眼睛是最美的，那一双双眼里各种光影流转，世间所有喜的悲的苦的甜的情感都蕴藏其中，纯粹到不加任何掩饰——你可以借由那双眼睛，直直看到那个人的内心深处。
☆、第②⑨章
而那时候的阮九，单纯到像是一张不染一丝砂尘的白纸，他的眼睛也干净得像是两潭沐浴在清晨光线中的雪山湖沼一样，你可以从那双眼睛里看见清晨，看见光明，看见希望，看见一切一切你能想象到的最美好的东西。
只是看见那张脸，便会让你忍不住想要对他好，怎么也不会忍心去伤害他。
那是一双能让你忘记时间的眼睛。
可就是那样一双美丽的眼睛、干净的眼睛，对未来充满了向往的小鹿一般的眼睛，连着那一颗如水晶般澄澈透明的心灵，就那样硬生生地毁灭在了人渣室友的诬陷里、辅导员的怀疑里，还有那些无处不在的闲言碎语里。
玻璃上映出了那张年轻但是憔悴的面庞来——阮九诧异，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竟变得这样疲惫了，眼窝那般深陷，深到一双眼都近乎被钉住般转不动了。
他试着想要转一转那双眼，却发觉它们只是那样死气沉沉地盯着他，就像是两颗黯然无光的珠子。
他……究竟在黑夜里行走了多久了?
这好些日子，他一直试图用忙碌忘却过去痛苦的记忆，试图用放纵来麻痹心灵近似泣血的疼痛，安慰自己说总有一天他会从灰烬中重生涅槃，却不曾意识到，有一些他原本十分珍视的东西，已是在悄然间溜走，而且……再也找不回来了。
那时候的自己虽然弱小，却拥有着一个比墙上的壁画还要美丽还要纯净的五彩世界，美好到让他觉得就算是一生一世都浸淫其中，也不会感觉到有一丝丝的厌倦。
他抬头望向蓝天，弯下身子靠在桥边的护栏上，看夕阳的光影带着爱怜的意味笼罩上这片风景，小船慢悠悠地从桥下轻轻荡过，这才在恍然中意识到，那让他本觉得永远也不会落幕的青春，已是偷偷地溜走大半，而还被他握在手里的，似乎就只剩那么一小截了。
可为什么，他的青春里没有灿烂的阳光也没有绚丽的诗篇，却只有那无穷无尽的黑夜与哀戚呢?
在黑夜里挣扎了那么久，他是否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光明了呢?
他把脑袋深深埋进臂弯，听人潮从自己身后掠过，不由得想起了著写《房思琪的初恋乐园》的那个美丽女孩已经离开这个世界八十几天了——那时候刚传出她的死讯的时候闹得几乎满世界沸沸扬扬，然而现在却降温到近乎被世人遗忘……
阮九只觉得心里有一点苦涩，同时又忍不住暗暗地想着，这个世界就是肮脏的，太肮脏了，所以天使在这样的世界里是断然活不了太久的，而能在这样污浊的世界里存活下去的人，都不可能太善良——因为这个一锅乱炖的世界，不允许他们善良。
*
在路上伏溪听南浦大致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可是水心珠失窃的事似乎是新近才发生的，因此南浦也没有办法说清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看来，只有在和将离会面之后，才能把一切弄个水落石出了。
可是忽然，伏溪似乎感觉到，哪里好像有点儿不对劲。
“云莎?!”她略往旁边一瞥，却惊得连眼珠子也差点儿没掉下来，“你你你……你怎么跟来了?”
“有什么关系嘛～”杜云莎眨了眨眼冲伏溪媚媚一笑，“反正放假了也没事情干，正好跟来打发打发时间呗～”
“可是那边很危险的……”
“没关系，我不掺和那些事儿。我呀，能跟这个家伙呆一块儿就好。”说着，杜云莎便往南浦身边靠得近了些，笑嘻嘻地搭住了他的肩，还顺带着把下巴枕在了上面。
伏溪看得一愣一愣的，但很快轻咳一声便将目光瞥向了别处：“咳，也成……只要你自己注意安全，别出事就好。”
杜云莎冲伏溪做了个“OK”的手势，便笑眯眯地捋了捋南浦清爽的头发。
单纯的，从小被严厉的老父亲盯着只知温书的南浦哪里见过这种阵势，瞬间就起了反应，却更为自己的情况而感觉到害臊了，引得那一张小脸发烧直至40度也降不下来。
可杜云莎却在一旁笑得是一脸的不怀好意，还在心里偷乐道：“哎呀，这小子可真是太合老娘的口味了，真叫人兴奋呀，可一定要抓准机会把他拿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