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他发丝凌乱,双眼覆在额前散乱的碎发下面,闪烁着迷离的光。
“你……你怎么了?”伏溪不敢挪开目光,只觉得自己的脸烧得厉害。
他仍是不答,却将她搂得更紧,炽烈的鼻息在她的耳边跃动着。
好近啊,近得……像是能听见他的心跳。
伏溪不知该怎么办了。
他结实的身躯紧紧地贴着她,双臂紧紧将她箍在怀里,正好环过她纤细的腰身,仿佛要锁住她、吃定她,叫她再也离不开他。
很多片段掠过她的脑海。
她曾以为自己会很排斥跟别人的亲密接触,更觉得自己断然不可能忍受得了被一个男生圈在怀里——然而这一刻,却让她完完全全地改观了。
阮九不是别人。
他的拥抱不仅仅是拥抱,更是归属,是港湾,是她停留其中就再也不用害怕外面狂风暴浪的地方。
她好喜欢他身上的味道。
忘记那对银刃是什么时候恢复图案状态的了,但是那对她来说已经不再重要——没了它们,她正好可以安心地把小手覆上阮九宽阔的肩膀,沿着他温暖的躯体缓缓下移,甜蜜地回应他。
可是她突然感觉到后腰上忽地一下刺痛。
疼痛感渐渐清晰,逐渐蔓延。
阮九松开了她。
伏溪只觉身子一软,瞬间跪倒在地,恍惚中似是看见,地上有斑斑的血迹。
那是谁的?……
后腰好疼,伸手去触黏糊糊的,探到眼前一看全是黏稠的血。
她费力地抬起头,却看见阮九一步步后退,而此刻他的手里,正握着两把沾染了血污的银色匕首。
☆、第③③章
伏溪下意识往背后一探,却再没了那熟悉的刀柄着掌的触感。
“阮九,你……”她的声音很微弱,弱到再无法支撑起狠戾的语气,却还是能听出其中隐藏着的强烈愤怒,“你为什么——”
可是她很快感觉到剧烈的晕眩,牢门连着阮九的脸不断旋转、旋转,乱七八糟、四分五裂,加上后腰上蔓延而来的强烈痛楚和失血过多后的虚弱,伏溪眼前的画面开始愈发模糊、破碎,转眼间便为漫无边际的黑暗所取代了。
而此时立在牢房昏暗光线之中的阮九看上去僵硬得活像个木偶,一手紧握着一把银色匕首,跌跌撞撞间踢乱了脚边的稻草,机械地步出了牢门,高瘦的身影颓唐地、萎靡地,摇晃着渐渐消隐在了远处的黑暗里。
就好像一个被穿了线的傀儡娃娃。
*
性转世界虽大,可是没有个熟路的向导逛起来到底还是费劲——杜云莎向南浦提议回人间遛遛,但他看上去却是有些犹豫:“我本来就是拜托了迟心小姐向我父亲报备的,自然是该早些赶回去,可眼下不觉已是逗留了这许多时间,只怕——”
可还没等他说完杜云莎忽地一下扯过了他的衣领,瞪大了那一双被睫毛膏晕染得漆黑的大眼睛怒道:“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南浦看上去有点儿意外,外加一点儿懵。
“自己的人生要自己做主,老事事儿都和你父母报备,什么都听爸妈的,像话吗?”杜云莎说,眼里闪烁着一点儿略带愤怒的火焰。
南浦竟一时接不上话了。
“我不知道……”他喃喃地说,“之前从来没有人和我说起过这些……”
他低下头,垂着眼帘玩弄着自己的小指,声音听起来愈发地轻了:“我从小,就只跟着我的父亲生活,他是我最崇敬也最亲近的人……只是有时候,我感觉自己并不能成为他理想中的儿子,而每逢这个时候,我就会感觉有一点难过……”
“哦?”杜云莎看上去却似是对这个话题颇感兴趣,“那为什么不能成为呢?他理想中的儿子,又是什么样的呢?”
南浦咽了咽口水,看上去有点儿不好意思:“我告诉了云莎小姐你,你可不许笑话我。”
“哈哈,放心,当然不笑话。”杜云莎豪爽地拍了拍南浦的肩膀道,“你尽管说便是。”
“我……”可南浦脸上的红晕却是愈发浓重了,“我从小就喜欢那种强势又漂亮的大姐姐,被这样的大姐姐关心呵护是我自小便有的梦想,就算……就算被那样的大姐姐圈养在家哪儿也不让去也很幸福啊,反正我早就已经习惯被养在家里的生活了……可是我爹,他希望我有事业心一点儿,上进一点儿,和同龄人比起来稍微优秀那么一点儿,日后也好成为族长大人身边闪闪发亮的参谋……虽然我心里也知道我父亲的期许是要来得更正确一点儿,可我清楚,我永远也不可能达到他的期许的,因为我并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