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饭,苏流火把宋姐叫到身边。
“宋姐,现在我已经好了,吃饭行走都没问题,你跟你的雇主说一声我现在不需要护理了。”
“小火,你这是赶我走?”
“嗯。”昨晚上失眠她就在想这件事,看这架势自己要不了几天就会出院,葛岸为她所做的已经完全超出了医生对病人的正常情感范围。即便这个人情已经欠着了,她或许已经还不清了,但是必须要在这个时候主动终止。
她一向喜欢光明磊落的男人,无论他出于什么样的情感,他的形象已经在自己这里一跌再跌。也有可能这种看法比较极端,但确是她唯一能想出的自我解释。
大夏天的太阳总是吊得又高又晒人。苏流火忽略宋姐的劝说慢慢乘电梯下楼。
结果导致葛岸前来查房的时候没见到人。
“你说她自己去下去了?”葛岸皱着眉头,瞥见房里的轮椅再次向宋姐确认。
高大的身子很快移步到窗边低头向下看,果然看见那抹瘦弱的身影在空荡荡的公园里慢慢走着,她低着头,身形萧瑟,形单影只令人心疼。
喉咙溢出一股酸涩难受得要命,葛岸转身就要出病房,冷不防被宋姐叫住。
才八点,太阳就很毒辣了,H市的夏天好像比其他城市来的都要早一些。苏流火才慢走了一圈,细白的额头上就沁出了汗。
她没戴帽子,还刻意在葛岸查房之前下来,就是不想要看见他。
公园里没有几个人,除了步履匆匆的病人家属跟来往的护士几乎看不见其他病人的影子。
内心不知怎么就涌起一股子孤立无援的味道来。身上穿着病号服,无人陪伴,心头苦涩,这一项的一项加在一起都在把她往一种寂寥、悲伤的情感上推。
一米多长的长椅,小小的身子只占据了一点点的位置,她瑟缩在椅子上,环抱起双膝,头低低地埋在里面,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一个连亲生母亲都不关心的人凭什么得到陌生人的施舍?
远处一棵柳树下,葛岸站在树干后面,粗壮的树干遮挡了他半个身躯。他灼热的视线紧紧盯着长椅上蜷在一起的女人,如玉的眼眸颜色加深再加深。
内心在十二万分地叫嚣着让他赶快过去把她拥入怀中,理智却告诉他现在不能过去。
当一个鲜少哭的人偶尔一次哭起来会有多么要人命,这种反差葛岸曾经看到过。
在葛岸的印象里,苏流火很少哭,她的脸上好像始终都带着笑。她的脾气很好,似乎没有什么能够惹她生气,那么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女孩怎么可能不会哭呢?
那次她是在梦里哭的,哭得泪水肆意横流,哭得鼻涕不止,哭的不住哽咽。
葛岸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就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兔子使劲往他怀里钻。同样,他也不知道她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半梦半醒,或者是完全清醒着的,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哄好。
直到半夜他听到她的无助呓语,这才猜测到她痛哭的原因。
长椅上那小小的一团还在抽泣,上身一会一会抖动,任谁见到都能看出来这个女孩哭了。
她哭什么呢?
因为生病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医院的部分终于要结束了,下章换地图啦。开心
第19章 19(补齐,重看)
第十九章
病号服的裤子过于宽松,因为蹲着的动作上滑到小腿肚,露出一截纤细凝白的脚踝。
苏流火一直维持蜷缩的动作不知道过了多久。
不远处听到几声脚步声,有人渐渐走动。苏流火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黯然神伤,把头从双膝抬起来,伸手胡乱擦着眼泪,眼睛红肿,没被擦到的地方都是泪痕。
泪腺真是个奇妙的器官,在你伤心的时候会使眼睛流出眼泪,而她肆无忌惮地哭过一场之后竟然觉得心里空灵了不少,也没那么难受了。
*
手机又响了,看着屏幕上的备注,葛岸没有像上一次那样直接挂掉而是划过屏幕接听。
视线仍旧盯着长椅上那道身影,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他沉沉嗯了一声然后收线。
他在这里站了十五分钟,也就意味着苏流火哭了十五分钟。
她不是仰头看着天空就是垂头对着地面,因此根本没有发现有人一直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葛岸皱紧眉心,觉得心里一抽一抽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