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他许久未见,他没了夫人姬妾,我又与姬同不复云雨已久,都是久矿之身,乍一见面,便仿佛久旱逢甘露,干柴遇烈火,先温存起来。
庆父到底是年轻,身子也更有力些。
“不要……”我哀求,岂料他坏坏一笑,将我的手抬过头顶,一只手攥住了,另一只手去剥我的衣服,方才还是狂风暴雨,现下又慢下来,我却又不耐烦了,可双手被他制住动弹不得,只好几近哭泣般求他:“求你,给我……”
他得意地又离我远了些,仿佛一团烈火在我胸腔中灼烧,直待将我焚毁,可我也不是那等羞涩的大姑娘,情爱里的取舍都是趣致。
我抬起腿,圈住庆父的腰,企图将他带得离我更近些,庆父想是受了我的蛊惑,再不吊着我了,俯身便是猛得一撞,我扣住他的肩膀,挠出一条血印子。
我是迷惑了,才会喊出姬同的名字。
果然庆父全程黑着一张脸,撞得更猛了,我吃痛叫出来,他也全然不理会我,我尖叫一声,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夷奴急急在殿外问我:“公主,可是出了什么事?”
他一双狐狸眼吊在我顶上,我烦闷道:“无事。”
她知道我说无事便是无事,便未再问。
我和庆父再次不欢而散。
“不欢而散”我斟酌良久,夷奴将一杯茶水递到我眼前,要我润一润嗓子,我反过头问她:“夷奴,你说我和庆父,是不是注定要不欢而散?”
是不是和我姜蔓尔在一起过的人,都注定会离开我。
有时候我想自己是不是一个天煞孤星。
我刚一出生,母亲就去世了,后来没多久,父亲也去世了,还差一点丢了王位。
“难怪世人皆说我们齐姜得女儿是祸水。”
夷奴摇了摇头:“庄姜夫人可也是齐国王室里出去的人,可美名传遍天下。”
我望着她,对她说:“你过来,蹲下。”仿佛戏耍小孩子似的,夷奴果遵从我说的做了,她不知什么是对是错,只知道我说什么她便要做什么。
“真软。”我戳了戳她的脸颊,然后双手捧着自己的下巴,痴痴地傻笑。
夷奴见了我这个样子,无奈道:“公主怎么没吃酒也醉得不清。”
“卫庄公暴戾,庄姜孤灯长伴,寒冷深宫,无人相陪,我做不来的。”我又笑着道:“便是我私通大王亲弟,光这一条叫臣民知晓,我便能扣上一个千古骂名了。”
身处高处,即使是一言一行都有史官在旁,每个动作都可能成为青史上的一笔。
可谁又稀罕呢。
黄昏时竟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庆父再没来找过我,舜华殿没了庆父,更加冷清了,偌大的宫室,从前不觉得,如此一荒凉下来,直觉得连叹口气都能听着回声。
子般大了,总归是记得生母的,孟任出事的时候,他已经晓事了,可他的年纪又并不能令他洞悉所有的事情,是以他还算听我的话,只是对于我不让他去见生母孟任一事上颇有抵触。
“公子下学回来了。今日特来拜见公主。”夷奴一向晓得我不喜欢姬同的任何一个孩子,是以这些晋见都是能推则推。可是子般是不同的,只有子般不同。
我的指甲新涂了红色凤仙花汁,艳艳如火。一手搭在夷奴腕上,半从鼻子里挤出一个“嗯”。
便是去瞧瞧他的意思。
殿下站了两个孩子,一个是子般,另一个,我却不认识了,夷奴附在我耳边道:“这是公子申。”姬同的子嗣总是让我惊讶,前些时候跑出来一个子般,今日又出来一个申,我是不爱管这些了,左右,只有一个孟任才是威胁罢了。
对于姬同的这些姬妾子嗣我向来是不假辞色的,是以见了两个孩子并没有显得十分温柔可亲。
子般还好些,不再如初见那般羞怯认生了,那个叫申的孩子几乎是吓得快哭了。
还是夷奴心软,给他俩上了些糕饼浆什么的。
申怯怯地望着我,得了我的允许才捻起一块酥烙,又瞧了瞧子般,才甜甜笑了笑,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我不由问他:“你娘呢?”
他皱了皱眉头,才小心翼翼地看着我说:“我娘去年病死了。”
我“哦”了一声,一个没名没份的宫人,病死在宫里是最正常不过的事,倒也没再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