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姜_作者:遥舟无据(37)

  我哑着嗓子与她说:“不妨事,值得的。”

  夷奴便自个儿偷偷地抽泣,她以为我不晓得,眼泪滴进了浴桶里,我打趣道:“今日的洗澡水怎么咸的?”

  夷奴半晌未回转过来,还想亲自尝一尝,我忙打下了她的手:“蠢丫头,这种话你也信。”

  她浇了一瓢子水在我身上,闷闷道:“只要公主说的,奴都信。”

  庆父自是不必理会浑身的脏污,只沉沉地睡去,我瞧他一脸自若地在我这舜华殿安了榻,也不好硬将他赶出去,只好着夷奴拿了身衣裳来,只盖了肚子。

  岂料一时不察被庆父整个人拉住,揽到他怀里,我当是他醒了,踹了踹他的小腿,示意他放开。可半晌也没有动静,夷奴说:“公子睡着了。”

  可是睡着了力气也是那么地大,像铁钩似的,紧紧把我钩在怀里,怎么搡也没反应。

  “公子这些天着实累了,忙上忙下的连轴转,想是累坏了。“我点了点头,稍稍了解,不知怎么的摸着他的眉毛,忽地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又紧忙缩回手去。

  “蔓尔……蔓尔……”因为上次的事,庆父是不敢叫我的名字的,想是梦里话,他叫得极小声,我挪耳过去,却听他嘟囔着:“你为什么不信我。”

  第21章 第 21 章

  我和他相处多年,不敢说了如指掌,也算是知之甚深,是以当我听见他这话时,我把头转向夷奴,我问她:“到底是谁疑心深重?”

  他说出这话来,我便有十分确信庆父并没有睡着,而是假借梦话来笼络我。可惜我姜蔓尔生来便不是那种软心肠的人。

  “公子且睡,我自是信你的。”

  我刚出寝殿的门,有一个小女使匆匆忙忙地埋头跑过来,见了我大吃一惊,指着宫外道:“太……太后,王上到了。”

  夷奴训她:“有什么好好说,大王来了便来了,大惊小怪。”

  我垂了垂眼眸,嘴角牵出一抹冷笑,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而今竟传到子般的耳朵里了,我扶着夷奴的手腕道:“走,咱们瞧瞧去。”

  那女使眼神往殿里瞟了一眼,支支吾吾道:“大王说听闻太后身体不适,要到内帷来亲自探望太后,此刻正在门外僵持着。”

  我对夷奴说:“打我一巴掌。”

  她震惊地望着我,我说:“快。”竟是低喝了一声,夷奴拗不过我,只好轻轻打了我一巴掌,这力道甚轻,半点痕迹也瞧不出来,我知道她定是下不去手的,便对着跪在地上的女使道:“你,狠狠打我一掌,务必要叫人瞧得出的那种。”小女使犹疑不敢,我惯例地想从头上拔下一根钗子来,不料什么也没摸到,才想起方才与庆父荒唐时他早已将我头上的所有饰物都扔在了地上。

  我对夷奴说:“去寝殿里找一根钗子来。”

  夷奴很快便回来,并将手里的钗子交给我。

  我递到那女使手中,道:“莫怕。”

  她终是鼓起勇气,狠了狠心,狠狠一巴掌扇在我脸上,我摸了摸脸颊,火辣辣地疼,嘴角还沁出一丝血迹,半边脸都没知觉,想来是已经肿了。

  夷奴心疼地望着我:“公主,奴去找些冰来。”

  我止住她:“不忙,此刻消了肿,咱们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那小女使不知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低着头,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说话时声音直颤抖:“求太后饶恕。”

  我笑了笑:“饶恕什么,你做的好,今日的事半个字也不许泄露,若有第四人知,我便将你拖去做我庭院里那几株桃花树的养料。”

  她顿时吓得噤若寒蝉,我挥了挥手,她便退了下去。

  我说:“这下咱们可以走了。”

  子般赖在我殿门前,一直不肯走,我远远地便瞧见他踱着步子,走来走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看起来很是暴躁。

  他没有遗盛他父亲的半点睿智和冷静。

  “子般……你怎么来了?”我做出一幅惊疑的样子,又做作地捂住自己的半边脸,实则更是惹人注目了。

  果然,子般一见我便目露阴鸷:“母后这是怎么了?”

  我犹带哭腔,夷奴递过帕子安慰道:“公主快别哭了,这满宫的人都看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