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梦回三星堆_作者:玫瑰皇冠(5)

  但祜非的二姐祜荚永远是最神秘的美人。二姐低垂长长的黑睫毛,手脚麻利地编花带,不跟众人笑闹闲聊。但她在听,偶尔冷不丁说一句,却让大家一愣。二姐有时候会带头唱歌,大家就跟着一起唱。二姐不仅人漂亮,手上的活儿更没人敢比,可以发明很多新花样。白石村的编织手艺远近闻名,大都是二姐的功劳。

  祜非从不加入女人闲聊,连听的兴趣都没有,只会走神。她喜欢看窗外远处的山峦,对山林里的故事浮想联翩;或者溜出去爬到老榆树上坐一会,吃几个摘来的酸果,再溜回来继续干活。她的产品只能算马马虎虎,有时编的太松乱,二姐要罚她重做或多做,不许她吃饭。

  可她从小爬树最快,在河边打架最凶,抓虫子掏鸟蛋最利索。阿基阿简取笑她几句,她会像饿虎般扑上去,打得一身黑泥,站起来一言不发就走了。

  长大后她内力大增,只用眼睛狠狠瞪对方,龇牙咧嘴,对方就会马上求饶。她那双黑黑的大眼睛常令人心生恐惧,所看之处人人都被剥去衣服一样心慌。

  可是,昨晚那根骨头让她失去底气。而更可怕的是,如果一直这样不能跟阿哥月会,等这帮姑姐们都生了孩子,而她啥也没生出,那就好看了!再也不敢跟她们呆在一屋了。

  想想都令人发抖。就像那个野女人,生不出孩子,只能住到村外山洞里去,披头散发,每次进村就被女人们扔石头乱打。

  还好,直到现在底下还没流出什么来。青衣神保佑啊!我要生娃做女人!祜非一边织布一边想。越想越心慌,以至于大家的歌声吓她一跳。

  前沟里下雨,后沟里流,浑水中救起一只斑鸠。

  早上叫叽叽,下午又啾啾,闹得我心里头晃悠悠。哎——晃悠悠。

  锅里头有米,碗里是汤,喝饱了肚里什么也没有。

  斑鸠它叫得来了只野鸡,炖来吃得我满嘴是油。哎——满嘴是油。

  这时,祜非听到狗叫,是她家的黑皮,祜非二舅的狗。它从远处冲进了建木堤坝,在广场中发疯地叫。

  二阿姆、大姐和二姐都慌忙跑过来。黑皮是跟着二舅去落叶湖的,怎么独自跑回来呢?

  男人们都围过来看,发现黑皮后腿上有血迹,却并没受伤。一定出事了。

  垚羌部族的落叶湖村一直以来跟湖对面陶羌部落的几个村子矛盾不断,为了争夺打渔权,常常发生摩擦,打渔的时段被对方不断缩小限制。

  萨恩长老说立即派人去看看。垚家最壮实的男人老大和老三都去打猎了,老二柯是个很能判断道理的人,他黑瘦,说话镇静,长老叫他带上几个人立即出发去东边落叶湖村。

  二阿姆蹲下,摸着浑身颤抖的黑皮。它一双可怜的眼睛瞅瞅这个看看那个,喉咙里着急地呜咽。人们散去。女人们继续回公屋干活。

  祜非的二舅每天晚上都爱跟四妹玩,把她高高甩来甩去,逗得她咯咯笑。二舅从来不跟人发火,笑嘻嘻地玩笑两句就能说服别人。有他出去换东西,就能换回更多的好货。村里孩子经常围着二舅转,跟他去村北小河抓鱼,挖树洞找虫子吃。

  阿非,你回去!大阿姆叫:给我把脸洗干净,换上裙子。

  啊,快吃午饭了,吃完饭,月会祭的歌舞就开始了!

  ☆、第二章 月会祭

  祜非穿着大姐的裙子,跟在二姐祜荚身后来到建木地坝广场。

  阿姆们和大姑姐们将长长的桌子摆在公屋外面。平时午饭都是在公屋里面吃,月会祭才摆长桌出来。广场中,火烧得正旺,上面架着一大锅藜麦汤。

  二阿姆和二姐帮祜非整理头发和衣裙,二阿姆说:要多笑,别老瞪着别人看。然后在她耳边说:有人挠你的手心,就赶紧跟着他去。

  人们在太阳下吃烤羊、分藜麦饼,大姑姐给大家发炒豆子,干鱼、酸果,大家唱歌,跳舞。

  附近村的小伙子陆续来了,每来几个小伙子,女孩们就发出一阵低声的“喔——”,然后笑成一团,缩头缩脑地评论着。

  姜家大姑姐拉开嗓子唱起迎客歌:枯井村,白石村,各个邻村心相连。大风村来苦水村,垚羌的族人有万千。众人应和:垚羌的族人有万千,有万千。姜家大姑姐又唱:白云悠悠天空蓝,族人相聚笑成团,美丽的姑姐跳起来,健壮的阿哥围着转。众人应和:美丽的姑姐跳起来,健壮的阿哥围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