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那朵可是蓝田玉?”
“正是,它旁边那朵莹白如雪,似玲珑仙塔的便是玉楼春了。”
疑惑的那名女子抚掌笑道:“不愧是相府千金,王姐姐果真见多识广。”
另一名女子娇笑道:“王相府的牡丹园亦有许多珍品,王姐姐自幼耳濡目染,自然如数家珍。”
其他人父兄位尊不及相府,也都出言夸赞。芳华正好的闺秀千金轻移莲步,笑语不断。
却有两人落在人群之后,意兴阑珊。谢菀妍和曲想容并排走着,对园中的牡丹吝啬目光。
曲想容拉住谢菀妍,望着前面人群,问道:“怎么让她出头,你姐姐呢?”
“方才穆和大长公主派人来请,她又不喜和人攀比,在与不在有何相干。”
曲想容手中的绘兰团扇摇摇摆摆,轻轻一哼:“你姐姐在,那些人也不至只捧着她俩。”
谢菀妍道:“那又如何,再捧着后位也不会落到她们头上。”
她们两人落后许多,也不与那些人同路而行,反而朝着西边的岔路走去。
“没有后位,还有四妃。足够她们争的了。”曲想容曲身摘下一朵牡丹,用纨扇作盘,重重叠叠的花瓣掩住娇兰清幽,当真国色天香。
谢菀妍停步不前,曲想容回头不解地望着她。
“你呢?你想进宫吗?”曲家出身行伍,虽有大将军之名,但和王谢等世家仍是无法匹敌。况且曲诲为人忠正,少与朝臣结交。她与曲想容结识数年,却知此女与其父行事大为不同。
曲想容转过身,留给她一道蕉黄的背影。她随意扯着牡丹花瓣问道:“你呢?”
谢菀妍在背后道:“进宫有什么好?还不如在宫外自在,何况我姐姐肯定是要进宫的,谢家总不能折两个女儿进去。”
“我不信。”曲想容回身瞅着她,粉脸笑眸藏在牡丹花后,竟是人比花艳。她们二人相交,本是志趣相投。
谢菀妍轻轻一笑,不与她辩驳。两人慢悠悠地自花丛中穿过,蝶舞翩翩。
建造天香园的俱是能工巧匠,处处巧夺天工。二人自假山底下穿过,欲寻僻静之地。不妨拐弯处迎面遇上一群华衣锦服的青年。
曲想容认得其中一人正是肃亲王殷长沐。只是看模样,他今日亦是作陪。天下之大,能由他相伴在旁的贵人只有……她心中且惊且喜,不料剑走偏锋,无心栽柳柳贺春。她瞥了一眼谢菀妍,对方也正看着她。两人眼神交汇,知晓所思无差,忙福身齐道:“臣女参见陛下。”
来人正是嘉平帝,奉陈太后之命亲选后、妃。方才穆和大长公主来请,已见了谢家长女谢菀华,温婉端庄,的确如人所说,可母仪天下。
“免礼。”
“谢陛下。”
两人同时站起,一样的天姿国色,其中一人容颜艳丽,娇粉的牡丹也不及她双眼含情。嘉平帝却掠过她转而面向另一人,和谢菀华相像,问道:“你是谢家的女儿?”
“臣女谢菀妍,是谢家次女。”
嘉平帝朝旁边众人笑道:“谢相养了一对好女儿。”
跟随之人都是皇亲贵戚,心知明面上让嘉平帝亲自相看,实际早就内定谢家女儿为后。听了全都称赞连连,更有甚者闻言自有打算,计较与谢府联姻能分几许荣宠。
赞声稍停,嘉平帝才转向曲想容,道:“这位是?”
曲想容尚未答话,殷长沐便笑道:“陛下不认得她?她是曲诲的独女曲想容。”说完向她眨了眨眼。
曲想容心中暗忖,他二人不过是在仁济寺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她并未告知名姓,他怎得知。不及她再想,就听到嘉平帝说道:“哦,原来是曲老将军的爱女,不爱牡丹爱兰花的那个?”
殷长沐又是一声笑,曲想容飞快地瞪了他一眼,福身道:“让陛下见笑了。”
“牡丹兰花各有千秋,也无高低之分,何来见笑。”
殷长沐指着她扇上的牡丹道:“你既不喜牡丹,不如这朵送我如何?”
“王爷既然喜欢,臣女便借花献佛。”说罢团扇往前一送,绘着芙蕖的折扇散开,接住重瓣牡丹。就在收扇之际,曲想容眼尾一扫,正对上嘉平帝的双眸。那双眼不动声色的看她,很快又撤离。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