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卑职遵令。”梁益沉声答道,唯留齐越一声哀嚎。
行馆正厅,灯火通明,几桌宴席已经设下。锦州大小官员齐聚一堂,喧声震天。
过了许久,红烛过半,殷元昭还未前来,王宪单手敲在桌上,忍不住问道:“可派人去请了?”
汪集坐在他下首,抬眼往门口看去,庭院森森,疏影横斜,只有往来的侍从女婢穿梭。他倾身答道:“吴承水已经亲自去了,想必一会就来。”
说话间,吴承水就跑进来,身子颠颠抖抖,凑到他两人身边,低声道:“人不见了,方才去请,只有亲兵在,王爷和他身边的几人都不见了。”
王宪闻言眉目霎时凛然,这个肃安郡王打得什么鬼主意。他敛谋静思,一时不慎手中茶盏被重重搁在桌上。众人听得清脆声响,面面相觑,不觉都停了动作,厅内寂静无声。
汪集眉头皱成川字,压低声音问道:“可差人去找了?”
“正在找呢,就怕……”
其他人听见首尾猜到了大概,忍不住窃窃私语,厅内又变得嘈杂起来。几人面露忧色,不露痕迹地对视几眼,心中起伏不定。
汪集却把众人反应看在眼里,哼道:“行馆内除了风景好些,他也看不出什么,你们何必慌张。”他抿了口茶,放下杯子,手指轻叩着桌面,对着众人继续说道:“诸位可别忘了,大家都有份,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要是哪个人想坏事,可要考虑一家老小的安危。”他仿若玩笑,神情自若,仿佛出口的不是威胁之言,也不顾有人低下头去,面容稍有些苍白。
坐在他下首的是司法参军韩敏,闻言捋着长须道:“汪别驾说的是,殷元昭不过二十来岁,再有能耐,也不能将咱们都欺了去。”
话音甫落又有几人点头附和,汪集趁机吩咐:“再加派人手,仔细盯紧了福泽堂,一只苍蝇也不准放进去。”
有几人听令去安排,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仆役来报,尚未找到殷元昭的踪影。众人听了更为焦急,有人壮着胆子悄声道:“刺史大人,您说他不会真查出什么来吧?”
王宪垂下眼皮,手不断地将茶盖拂来拂去。若说方才是觉得殷元昭不把他放在眼里,现在才是有些担心。他默默回想王赟信中内容,里面仅提起曲莹儿之死和周济则的行贿记录,让他务必把这两件事处理干净。
他侧过头和汪集耳语,不知汪集说了什么,他连连点头,对众人说道:“诸位都是在锦州多年,王某深知若无诸位扶持,断是没有今日。王某保证,此番定让他无功而返,还请诸位耐心等候。”说罢,他又高声朝外吩咐,“来人,继续去找。”
参军严适荣却不耐,站起来大声道:“都这个时辰了,难不成真要我们把行馆翻个底朝天。”
“什么翻个底朝天?”一道声音自门外传来。
第29章 鱼解深潜鸟解飞
殷元昭负手走入,看严适荣怫然不悦,再次问道:“什么翻个底朝天?”
厅内众人被他一句冷声所惊,寂静无声,都小心站起来陪着。
严适荣未料到被他听到,脸色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汪集见气氛凝滞,开口解围,笑道:“方才严参军见王爷久久不至,担心王爷安危,故而有所着急罢了。”他也摸不准殷元昭听见了多少,心中微微忐忑,目光横扫,示意众人谨言慎行,不要轻举妄动。
韩敏最是机灵善于奉承的,赶紧拍了下严适荣的胳膊,跟着笑道:“下官刚才就说了,王爷久经沙场,何人能挡,绝不会有危险,老严就是不信。要我说,王爷若是在锦州还被人困住,那该是我等无颜再见父老,只能挂冠求去了。”他语中诙谐,抽断了大家紧绷的弦。
又有人大着胆子调侃道:“韩参军此言差矣,有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若是佳人出手相绊,那可非我等之罪啊。”
厅内闻言哄笑,王宪板着脸说了几句无礼,转头请了殷元昭坐上主位,无奈道:“下属无状,还请王爷恕罪。”
殷元昭轻笑,冷目上挑,道:“王刺史何罪之有,锦州一团和气,也是你御下有功。”说罢抬手让大家安坐。
王宪在他左边坐下,笑道:“王爷谬赞,下官实不敢当。”他往外看去,侯在门外的馆丞见状,忙安排仆婢进去摆酒布菜。女婢笑意盈盈,莲步翻花,将锦州特色一一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