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的眼皮结实的跳了一下,差点脱口而出就想制止这通打给年殊昀的电话,但看着小助理一脸的紧张,突然便止住了所有一涌而上的话语。
她的好奇心起来了。
年殊昀,到底会作何反应。
“哥,你家的医药箱放在哪里了啊?”
年殊昀正巧赶在拍摄的中场休息接到了小助理的这通电话,本是让小助理回去拿几套需要的衣服的,没成想他怎么就找起了医药箱。
“在玄关旁边柜子的第二层,怎么找起来医药箱了。”年殊昀将手机贴近些耳朵,礼貌的挥手让一旁准备上前补妆的化妆师等一等。
化妆师在年殊昀温柔的笑容里红了脸,一声不吭,极有耐心,笔直的站在一旁候着。
“余笙姐伤到了手,还没来得及处理,也不知道医药箱放哪了,我就来问哥你了。”小助理提到余笙名字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余笙。
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就还是站在那里静默的瞧着这边。
年殊昀听到这句话,端着纸杯的手抖了一下,泼出来了点水,他压低音量,说道:“让她接电话。”语气僵了几分,意味不明。
但小助理是了解年殊昀的,一般他这样子沉了声,便是有些不高兴了。他将手机拿离了耳边,递向了余笙,“余笙姐,哥让你接个电话。”
“手怎么弄的,嗯?”年殊昀向桌子边转了些,将后边显嘈杂的人声用后背阻隔了去。问话间,凌厉的眉峰又往上挑了几分,整个人看上去又冷了几分。
“相框的玻璃碎了,手按上去了。”余笙漫不经心的回答道,斜眼瞥了自己血迹斑斑的手掌一眼。
“成天冒冒失失的,自己注意着点,又不是小孩子了,老是叫人操心。”年殊昀习惯性的数落了余笙一句。
但这话听在余笙耳朵里,却是尖锐且刺耳。
他只觉得麻烦。
无穷无尽的麻烦。
“先上药,严重就去医院,我这边还有工作,先挂了。”年殊昀早已注意到一旁化妆师脸上的焦急,还有其他工作人员的陆续就位,连忙歉意的一笑,便迅速结束了电话。
猝不及防的挂断,余笙只能听到电话那头的忙音,一阵一阵,如舒缓的海浪一般,缓缓地拍打着沙岸,拍碎了她所有的幻想和企盼。
余笙盯着黑屏的手机,冷冷的一笑。
小助理看着此情此景,默默咽了一口唾液。
不是年殊昀不关心,只是他的关心总与余笙所以为的是那么的不对盘,他以为到达了,她却感觉不到。
年殊昀在后边的拍摄里总是没法控制自己不想这件事,导致状态很是不好,效率明显不如上半场高,监制又叫了中场休息,年殊昀赔了一圈的抱歉。
小助理聚精会神的给余笙清理血污,沾满酒精的棉签颤颤巍巍的拂过伤口,余笙倒是一脸云淡风轻,连眉都没皱过,小助理紧张得冒了一头的冷汗。
怎么可能不疼。
他看了眼旁边垃圾桶里红乎乎的一大团药棉和棉签,打了个寒战,也不知道余笙是怎么忍下去的。
当然疼。
余笙从不愿在别人面前露出怯弱,咬紧舌尖,硬是舒平了两条眉毛。
“年殊昀,他,还好吗?”
余笙又问了阿文这个问题。
她问过一次。
小助理点点头,“都很好,工作一切顺利。杂志拍摄,站台活动,品牌宣传,都是得了人家高度赞赏的!”他还头头是道的掰着手指头一件一件的算。
余笙看着他这副实诚的模样,微微一笑。
“那他,开心吗?”
“我看哥他笑得挺多次的,应该是开心的吧。”小助理歪着脑袋想了想,若有所思道。
“嗯。”余笙淡淡应了一声。
应得漫不经心。
“余笙姐,你怎么哭了,是我弄疼你伤口了吗?”小助理一抬头就看到泪流满面的余笙,灰暗的双眸将最后一点光亮都给了眼泪。
余笙接过小助理慌张递过来的抽纸,就那么一整张煞白的纸盖在了面上,下颌微昂,任泪水被吸收,亦或是顺着面颊的弧度下滑,滴落。
“没有。”
“不痛的。”
余笙在纸下瓮声翁气的回答。
小助理分明看到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像只破碎的蝴蝶,还像朵凋零的花,还像被吹散的晨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