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寺庙与教堂并列。
洋车最后在一幢小别墅下停下,里面早已经有昌荣那边先过来的阿东,赶紧过来开门。小孩就蹲在门口的墙下,目光里仍旧充满了不安。
季墨亭一眼就看到了放在大厅里的行礼,心想莫不是这黄太太还不让她们母女三住下了?又见这给他们送行礼过来的阿东满脸慌张,不由得朝楼上看过去。
然后这时一个女人的不耐烦的声音从楼上响起:“搬搬,我都住习惯了,叫我搬去哪里嘛?”她是发牢骚,可是因为这不是很标准的汉化发音,又加上那娇气的口气,一下就将季墨亭母女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但是并没有看到人,就听到一个妇人好声好气的劝着:“那是季太太,你怎好霸着季先生的房间,免得人家来了误会。”
其实,妇人若是不说这话,暂时是不会误会的。
但是现在季太太误会了,脸上一阵清白交替,心想自己为了他不远万里跑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连命都可以不要了,哪里晓得他原来在这里还养了一个姨太太,以为那些说给自己听的甜蜜话儿,原来都是哄人的。
她又气又羞,当即便转身要出去:“走,省得这位太太再搬来搬去的。”
季文慧也慌了,有些反应不过来,只见季墨亭赶紧去拉住妈妈:“管她是什么太太,可季太太就一个,断然没有妈妈让别人道理,何况还不知是什么阿猫阿狗。”
季文慧一听,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即便是什么姨太太,那也是小妾,是第三者!
楼上的女人听到楼下的声音,先是一慌,没想到季太太居然这么快就过来了。不过想着她们对这里又不熟,能拿自己怎么样?于是这样一想,也就不慌张了,大大方方的扭着有些丰腴的身段随着那旋转楼梯下楼来。
每一步都自有别样风情。但是,也有迎面扑来的风尘味儿~
她穿着一身改良过的旗袍,肩上披着蕾丝披肩,一头黑发烫得很精致,却将耳朵全部挡住了,一对碎钻耳环随着像是直接从头发里掉出来的一般。
季太太把她上下扫视了一遍,忽然觉得心凉半截,这女人怎这样年轻?也难怪了也难怪了……然后又想哭,可是在两个女儿跟前,自己怎么能丢了这脸面?
季墨亭是不指望妈妈能和这女人正面交锋的,至于季文慧比自己小,自然不能让她站到前面来。
黄太太已经把季太太打量了一翻,看着比季先生带着的那照片里要老多了。又看到季太太身前的两个年轻姑娘,生得倒是好,可惜到了这种地方来,只怕也好不了。
那一刻她真觉得季太太是糊涂,季先生都死了,她追到南洋来做什么?还带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于是就这样靠在楼梯上,一手从身后追来的保姆手里药了烟和火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面看着居高临下的看着季太太,一面撅着那涂得殷红的嘴唇吐出一口浓烟,“太太节哀,先生的事情是谁也没想到的。”
“现在还没确切消息,节哀的话说得是不是太早了些?”季墨亭走过去一把掐掉她手里的烟:“还有,在人家做客就要有客人的样子,我爸不抽烟,我妈也不喜欢烟味儿,我们家里不能抽烟。”
她说着这话,朝着黄太太身后的保姆看去。
这保姆叫她一看,莫名有些害怕起来,连忙将手里的烟跟火柴揣进衣兜。
“把行礼搬上楼去,另外打发个人去带那孩子洗澡,换身衣裳。”季墨亭吩咐着,一面楼上走去,桂花跟在她身后一蹦一跳的。
大厅里的人听到季墨亭的吩咐,都赶紧动作起来,黄太太这才反应过来,一脸恼怒的朝楼上的季墨亭看过去,“你知道我是谁么?”眼里,满是得意的眼神?
“黄先生的遗孀,想睡我爸一直没成功的黄太太。”季墨亭没回头,直径走到爸爸的房间里,果然见着床上乱七八糟的堆着黄太太还没收拾完的衣裳。
然后叫了人上来,“把东西搬到楼下的客房去。”只是这女人睡过的地方,妈妈也不屑来在住。
那么楼上的房间自然也就不够了。
黄太太气得一时捶胸顿足,“先生呐,您在哪里啊,不是说要好好照顾我的么?”
季墨亭正转身下来扶季太太,听到她这鬼哭狼嚎的:“那也不能照顾到床上去,你但凡要点脸,就赶紧自己找个住处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