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日日都在心里期盼着,沈郎的父亲早日回朝,我便可以尽快与沈郎举办盛大而隆重的婚礼,我狐末儿在人界的一场盛世婚礼,一场不逊色我妹妹嫁给玄王的婚礼。
我告诉沈郎,嫁人的那天,我要穿□□阁缝制的华裳嫁衣,佩戴翡翠阁的步摇金钗,涂抹霞丹阁的胭脂水粉。
沈郎温情的将我拥入怀中,“好,你会是这世上最美丽的嫁娘。”我慵懒的与他依偎在一处,安静的享受人世短暂相守的美好时光。
他的卧房里,先前搁置的狐狸窝已经被下人挪走。那一日我整理他的书籍时,发现压在柜子底部暗格中的美人画像,才记起他还有一嫁入皇宫的青梅。那时我还是一只聆听别人的故事,感受别人的感伤,将自己置身事外的小狐狸。现在我做了沈郎的女人,眼里自是容不下其他女人留下的蛛丝马迹。我原本想着把这张画像放在烛火中燃烧掉,转念想到若是沈郎即时回房,闻到房间里飘荡的,油墨纸浆烧糊的味道,定是要问起的。我这个人最不善于说谎话,特别是别人质问且自己又心虚的时候。
第12章 爱是不可言说的罪过
我将沈郎那青梅的画像仔细的折成小小的一方,丢弃在王府后花园中,假山后的一处活水中。那处水流顺着小桥流向王府外的护城河中,想必那时,这张丹青画纸已经皱成一团无人问津。
只是我没有想到,自己认为高明的做法,却在沈郎回府后被戳破。他将那团泡的几乎辨别不出轮廓的纸张,丢弃在我的面前。“末儿,我对你真的是太失望了,”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沉重的痛。我不知道他的痛是因为对我失望,还是因为忆起画中的人。我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有刺痛的感觉。
‘还能反悔吗?心已经沉沦,我的人还能够回到过去吗?’我的心忽然有滴血的感觉。
“我,对不起。”我对着他离去的背影说了三个字。风吹过,吹起桌案上的纸张,此时我手中握着一支羊毫笔,正在练习他昨日教我识的字。他说:“女孩子,要多识些字才好。”
指甲扎进手掌里,传来丝丝痛楚,清楚地告诉我自己还活着,血脉还在流通着。我挺直了腰身,端坐在听雨轩书房中的几案前,若无其事的翻看着案几上的书籍。
在我住进王府的第五个月,沈郎随换防的将领去了边疆。临行前,我依依不舍的与他道别,他深情款款的嘱咐我,一定要爱惜自己的身子,不要轻易踏出王府,他不在王府的这几个月,我也只当是给彼此一次放松的空间。我流了几滴应景的清泪,许是离别的伤楚太过真实,他的唇轻轻的吻上我的额头。
天上一天,人世一年。我入住王府的事情,已经在王府众多故交中传开。如今,我也以王府半个女主人的身份,拜见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们。
转眼入冬,开春时节沈郎与沈老王爷一同风光回京。分开的短短半年,我体验了一番王府女人衣食无忧,悠然而自得的生活。半年而已,只是百花过了花期,幸好冬日里还可以赏赏腊梅花,眼下春时,院子里的梨花开的很是婀娜。
我搬了一把竹椅,端了一盏清茶,安享的坐在梨花树下晒起了春日的太阳。梨花的清香萦绕鼻间,雪白大团的梨花花期太短,凋谢也在一阵春风过后。我压下心头的不安,认真的品尝着那杯飘落了梨花的清茶。我想我这个玄丘的玄狐,是真真的堕入了红尘中不能自拔,只短短的半年,便学会了光明正大,心安理得的享受人生,却也失了趋吉避凶的灵性。
清晨,大军班师回城的消息便已经传回了王府,可是我在王府等到中午时,却依然未曾见到王府的府门大开,迎接远征的归人。
我还没有扑进那个期盼已久的怀抱,一道圣旨便将我宣进了皇宫。我带着两个随身的丫鬟,在一个步伐苍老的老太监引领下,停在了皇宫一处危峨耸立的大殿前。大殿中,分两边摆满了流水席,大概是庆祝老王爷归朝,沈郎摆摆手招呼我坐到他的身边。
与沈郎见礼之后,我安坐在了他的身侧,微抬了头,瞧见高坐之上威严的东夷国国王身边,坐了一个年貌俏丽,形态风流一身珠光宝气的女子。女子一双美目紧紧的盯着我,我不动声色的低下了头,接过沈郎递给我的酒盏。这个女子眉眼中与那画中人相似,定是沈郎难忘情的青梅。
大殿上,沈氏父子不断的与周围文武大臣周旋,我则安静的坐在几案前饮尽杯中酒。国王与他那年轻的小妻子,一直没有搭理我,直到太监宣了国王的懿旨,我才停住了往口中送糕点的动作。懿旨前半部分歌功颂德的话语我听的不太真切,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后面的一句“国君感念沈老王爷戍边多年劳苦功高,听闻沈老王妃收养了一个义女,今特赐封为德馨郡主,封赏地处故城之北,李官百里桃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