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哭声几次盖过冉风蓝身体里的□□倒计时声音
我从没听过项思哭成这样。之前我从她身体里分裂出来时,她也不过是身体上疼痛的生理反应,更像是在用老旧的锯子锯着千年老木,可现在的她,体内满是舀不尽的悲伤,苦到骨子里。
张鄂在那期间还想偷偷溜走,幸好我及时抓住了他。感谢这具人造人新身体,我要比一般人要强健得多。可我却不再能感受到悲伤,就像我当时感受不到项思的哀痛。我仿佛站在玻璃的外面,看着玻璃里面的她,理解她的难过,却毫无所动。
可能是因为这具身体,也可能是因为她的母亲跟我的爸妈受害有关,也可能,我不知从哪一点开始,意识到我已不再能回到曾经的家里,回到曾经我爱的人身边。
我只剩自己一人。而如今的她也是。
看着她就像看着过去的自己,她在过去照顾着我,而如今我有义务,也有必要照顾好她。
但我没考虑到,她愿不愿意被我照顾。
我们赶在冉风蓝爆炸之前逃出了海煤镇。那□□威力强大,我们刚踩到海煤镇的浓雾边界外,红色的火光就追到我们身后,震得背着项思的我和张鄂齐齐面朝地摔倒。
爆炸甚至都没让浓雾散开。
我们身后将是被浓雾永日覆盖的鬼镇。
终于从海煤镇的浓雾中走出来没多久,她就从昏迷中醒来。醒来之后她一直处于失魂一般的状态,只有在闻到张鄂烤的鱼的时候,眼睛里才有点光彩,张鄂在我的逼迫下,满不高兴地把刚烤好的一条鱼递给她。
我以为她开始吃东西是度过悲伤阶段的信号。我跟她讲起在她昏迷期间,我看到的海煤镇之外的奇妙景色,我和张鄂的谈话,不过首先我让张鄂对她做了自我介绍。那家伙显然很懒,对每个人的自我介绍都一样,“我叫张鄂,不是鳄鱼的鳄,而是把鳄鱼的鳄去掉鱼,加上右耳朵。是古时候一个城市的简称。我是个旅行者,不过也做点包打听的活计。”他就是欠揍,看项思没理他,还补了一句,“不过看你样子也不知道古时候的城市,没好好上学吧,你爸妈……”
幸好他还有点自知,在我手捏断他小臂之前就意识到问题,闭上了嘴巴。
该死的是项思还是听到了,站起身,往回去海煤镇的方向走去。
我去拉她,她发现挣扎不出来,就咬我的手,踢我的腿,扇我巴掌。
“没用的,我已经把痛觉关掉了。”我心痛地看着她。
她没吭声,继续努力朝海煤镇的方向挪。
“家已经没了,雾项慈。”我没想到,说出这句话会让我的心口有疼痛的感觉。奇怪,我不是早在海煤镇关掉痛感了吗?
她还是连一个字都不肯跟我说。
只是对着我吼叫,仿佛我是吃掉她家人的怪物。
好吧我承认,第二次是我打晕她的。
等走到琉璃城,已经是一天后。而她也沉沉地睡了一天。
期间主要是我背着她,每次叫张鄂背一会儿,他没背几下就嚷嚷背疼,说我在海煤镇打他的伤口还没好。看着他那具人高马大的肌肉男身体,我嘲笑他真身怕不是豆芽菜一样的身板,不然怎么弱到连意识体待在健壮的身体里还会像个娘们一样叫嚷嚷。
他扬起一侧嘴角,朝我眨了眨眼睛。
真是个神经病。
好在张鄂在琉璃城有间属于自己的房子,他说这叫公寓,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看到他房子的木地板,我就已经放弃和他争辩的动力。
他给我们两个一人一个房间,我不想一个人住,就把我的床搬到了项思房间。
虽然搬的过程中险些把他的一面墙给打穿了。
项思醒来的时候,我正好把我的床铺好,当时也已是晚上。
她坐在床上,看着我,我也只好坐在我的床上,和她面对面对视着。
“这是哪儿?”她问我。
“琉璃城。”
“我是说这个房间。”
“啊,这些都是张鄂的。没想到他当个旅行者竟然能有这么好的房子,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每个待过的地方都会有这样的房子。”
“他人呢?”
“下午出去了,说是要去汇报他的任务完成情况。”不过他都去了这么久了,会不会不回来了?
项思可能看出了我的疑惑,嘲讽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