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消失得干干净净,似乎她方才看到的都只是幻景。
不,不……!
她在冰面上久久驻立住了,一整夜。
积聚了几日的黑云,此刻将暴雨倾盆而下,如上苍的哭泣。她站在被暴雨打得跌宕不稳七零八落的冰片上,任狂风吹拂,如一尊玉雕的石像。凌乱青丝在大雨中交缠上了她白皙修长的脖颈,企图谋杀。
一道闪电从天宇倏忽而下,完整地在天空与大地之间形成一道粗亮的轨迹,大地震动。
前世的错过没有换来今生的花好月圆,反而越走越远,行将陌路。他瞒了她,欺了她,在他温柔如水的外表下。她像一个瞎了双眼的人,牵着他的手走在一座彩虹桥上,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念,只有他,占满了她的整个世界。
狂风交加,雷雨肆虐,撕扯着她的心肺,嘲笑着孤独的少女。
衣衫尽湿,彷徨无依,身子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
她笑了,笑得如暗夜盛开的昙花。
第111章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浅浅地射进洞穴,停在她阖起的眼睛上。睫毛微颤,她缓缓醒了,身上还搭着他的披风。她下意识地朝旁边看去,原地却已不见了他的人影,不由轻轻蹙眉。
冰湖面上的噩梦缠绕了她整个前半夜,后来她却朦胧地感到有人坐在很近的地方守着她,一直握着她的手,于是梦里那片湖冰便化了,天也放晴,她踏着水面上了岸,后半夜睡得很踏实。
好奇怪哟。她拍了拍脑袋,开始有些想不明白了。
“归雪!归雪?”洞外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是无雨!
她忙不迭地起身,“我在这里!”
下一刻,一个银白铠甲的男子冲了进来,焦急的目光一瞬与她相撞。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久久望着她,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倒是她先开口了。并无过多解释,便只有一句歉意,便已告诉他她懂。
“还不算晚。”他收敛起情绪,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如你所料,傅云奚令人向我们的原驻营地放了毒箭招来了成千上万的九蛔虫。”他开始向她汇报情况:“好在你早有预料,将三军将士全数带进了茂林,只在原地留守了数千个稻草做的假人。眼下那些假人应该已被腐蚀透了罢。”
归雪笑道:“我此计虽险,成了却好。琼林枝叶的数量有限,已被他令人全数砍伐完了,九蛔虫之计失手一回便不能再用第二回 。”
“所以你当时还特意与我嘱咐说叫留守的两路军不可与他们开战,是说给别人听的。暗中分拨叫三军全部转移进茂林,你还真是兵行险着。”季无雨挑了挑眉。
“傅云奚教唆细作的本事可是天下第一。他能把细作安排在离你我最近的位置上,所以我们便将计就计喽。”
“你呀,连我也差点被骗了。”
“我不是后来告诉你了?好了,此役我们折了多少人?”她问道,神色严肃起来。
“一千。”
“嗯?”她眨了眨眼睛,“韩将军,你不知谎报军情是什么罪嘛?”
季无雨踌躇了一会儿,伸出三个指头,“三千。”
“还不肯说实话。”她看着他。
“……五、五千。”
归雪摇头叹气,“你这是顾及我的心情还是看不起我的脑子呢?要我说,至少这个数。”说着比了个一。
“一万。”
季无雨叹了口气,“死伤约莫一万二千人。”
她低头沉默了一会儿。这已经是一个相对少的数字了。转念又想到下一步:“傅云奚迟早会晓得那些都是假人,他马上就会推出我实际上把所有兵力全部带进了茂林。如果他此时下令放火攻山围赌,我们便没有退路。”
“那你快些下令,我们撤出茂林!”
她摇了摇头,“现在他怕是已经在路上了。
从前一战便可看出他的行军速度,远非你我可想象。”
“……可还有什么办法?或许可以向北周竹离潇求助?”
“他……”归雪看了看地面,想到昨夜的事情,默默哀叹着,有些拿捏不准。“如我猜得不错,傅云奚派出的探子已经先于他守住了茂林外围,从这里飞出的每一只信鸽,每一封消息,都会被探子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