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刚起来,却被她的声音绊住。“您会错意思了。臣妾是来汇报一个人的。”
花晚照的声线里,依旧是那股子娇媚劲儿,却又多了一分胁迫的味道。
“谁?”洛东方阴沉下来面孔。
她摆弄着头发,勾唇浅笑,一字一顿:“洛、子、寒。”
“什么!?”洛东方眉毛一挑,“他人在何处?是死是活?”
花晚照搔首弄姿,“王上你刚才吓坏人家了,我一时半会儿肚子里的话都讲不出来了。除非你搁了早朝陪我,我就告诉你。”
洛东方气极。这个女人,竟又在威胁他!无奈她说的关乎洛子寒,一个早朝算什么?就算杀了朝廷上一半的大臣,若能晓得那个人的下落,又有什么关系?
他停下来看着她,眼神如钩,伸手指着她,“你若敢骗朕……”
“你只管说今日不早朝了,看我会不会骗你。”花晚照不等他说完,一伸手拉上了帘子,竟在他的被褥里躺下了。
“你!”他哆嗦着生气,“好!朕就看你要说什么!”冲门外喊道:“得福!朕身体抱恙,今日不早朝!”
花晚照在龙床上听着,露出胜利者的笑容。
洛子寒,是他的噩梦。
洛东方永远都忘不了十一年前,那个雷雨滂沱的晚上,他拿着一把匕首,进了兄长的寝殿。
一道宽阔刺目的闪电自天宇劈下,直直插入地平线,整个北周宫殿内一瞬亮如白昼。中年的帝王猛然从龙榻上惊醒,只见电光恰映上从帘帐后出现的那张熟悉的脸,白惨惨的,像极了狰狞阴森的鬼魅。
大殿外,围着他洛东方的六万精兵,他们笔直地站在雷雨中,等着他一声令下。
那是他的成功之夜。他洛东方想当王,已经太久太久。他恨父亲偏心,将王位传给了哥哥;恨母亲偏心,临终时嘱咐他的最后一句竟是要对兄长忠心;恨哥哥的善良和英勇,愈发衬得他自私和怯懦。想毁掉这一切,除非他当上北周的王。
大哥登基后,他利用他对自己的信任,暗中招兵买马,联络所有可以利用的大臣。最重要的一步,是暗中换了御厨房的人,在他每日的膳食中加了剂量微不足道的慢性毒-药。
大哥真正毒发之后的第七日,就是他起兵之时。
他用仇恨的眼神迎着大哥清澈和惊诧的眼光,心脏一面颤抖着,一面冷笑。一块黑夜里的幕布,在闪电之光下一瞬亮堂。明黄的颜色背后,一道鲜血溅起,大哥那一声惨叫顷刻间被雷雨之声淹没。他,洛东方,宝珠亲王,亲手杀死了兄长,北周的王。
他笑了,在雷雨声里仰天大笑,那是胜利者的笑。等佛晓的太阳升起,他将会黄袍加身,接受北周万民朝拜。
可他的笑意,却在一瞬间后,猛地止了。
大哥身上血流如注,却还未死透。他的手缓缓地抬起一个极低的角度,声线颤抖却清晰,“北周每一任君主,都需掌握独门功法,你是没有的,哈哈哈……”
他神色一变。“你说什么?”
“你做不到这些,即便杀了我,也做不成北周君王,咳咳……”
洛东方上前一把抓住大哥胸前的衣服,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他从榻上提起来。“是什么功法!?”
大哥虚弱地笑了,“你一直以为坐上了龙座,就可以得到一切。那你就亲自试试,到底是不是这样吧。”
“你!!”洛东方一个猛力将他扔开,他直往后脑袋撞到墙上,口里吐出血来,湿了被褥。
“你不必费心思了。这独门功法,大周皇室中每代只能一人承袭。之前我早就将此功法传与吾儿子寒,此刻他早已不在皇宫之内。”
洛东方目眦欲裂,一手上前卡住他的咽喉。今夜该是他事成之夜!同样是北周皇室、神州唯一的正统血脉,他凭什么不能为王!?
“洛子寒!?”他一愣,忽然呵呵笑了,“太子殿下已经被我的人杀了,怎么可能逃走?”
那个刚满八岁的小孩,所有人眼中的神童,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
“呵,是吗?若我大周的太子那么容易被乱臣贼子所害,哪还有资格做这储君?”他喘着气,懒怠再告诉他。
“朕早就觉得不对劲,已经让子寒走了。你既做得出来这等事,也该知道天道报应。吾儿子寒,会为我报仇。”他说完了最后一句话,仰面闭上眼睛,断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