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说在我修成神仙之前,都不会考虑这件事的好不好。”她埋头低声叨叨。
安歌心底里其实完全站在她这一边,并且对岚泽那个思虑过重的性子深恶痛绝,但面上却不得不劝道:“他二十多万岁了,你别和他一般见识,总不能两个人都憋在心里,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没有看出来,这位看似冷艳的安歌仙子,原来也是个撮合说媒的好材料。阿糯感叹之余,不由深刻地怀疑,这天上的各位神仙是不是实在没有多少事可做。
“不行,我非要和他一般见识。”
“……”
“在凡间的时候,就是我一直追着他跑,后来到了玉门山上,我也还是喜欢他。但是既然人家都明说了,要是我再不识相,就太不要脸了。所以,除非他自己来和我说,否则在我修成神仙之前,都不会再和他说我喜欢他了。”
说完这一大通,阿糯脖子一梗,顿觉十分扬眉吐气。
安歌看着她的模样,哭笑不得。这小丫头,什么时候还知道脸皮这样东西了?
平心而论,这繁话听得她心里也格外舒爽,岚泽这个思前想后的别扭性子,活该有人治一治。不过她看着眼睛清亮,满脸理所应当的阿糯,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
“脸面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该抓紧的时候别放手……”
她的声音逐渐低下去,最末一句终究没能说出来——别等到追悔莫及的时候。
阿糯愣了愣,转头盯着她。安歌仰脸朝着夜空,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只是在看见她的眼睛时,阿糯忍不住颤了一下。
她的眸子里,空茫得让人害怕。
“好了,”还没等阿糯回过神来,安歌已经迅速恢复如常,站起身向她笑了笑,“我该走了,眼下这个时候,我还是不能离开大遗之野太久。”
“啊,好。”阿糯本能地向屋子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发现安歌没有跟上来,回头诧异道,“你不和他们道个别吗?”
“不必了,道别这种事,我一向不怎么喜欢。”
安歌随意地一挥手,丢下一句“珍重”,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阿糯目送她的云头飞远,晃晃脑袋,没怎么想明白,敢情这安歌仙子神神秘秘地把自己喊出来单独说话,为的就是给她和岚泽说和?真是令人十分感动啊。
她边感叹,边转身往回走,没留神迎面撞上一个人,倒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来了也不出声啊?”她拍拍胸脯,看着神出鬼没的逐光。
逐光没有回答她,目光越过她的身旁,望着安歌离去的方向,半晌没有动静,直到阿糯忍不住,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她和你说什么了?”逐光收回目光问。
“也没什么。”阿糯不大好意思跟他说这些儿女情长的事,便只含糊道,“不过是说我和岚泽的事。”
通常来说,逐光不是个爱刨根问底的人,然而这会儿他却没有放过这个话题的意思,反而盯着阿糯看了许久,突然冒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来。
“你知道安歌这数万年都在做什么吗?”
“不是镇守天虞塔吗?”
阿糯记得在凡间的时候,镜尧跟她八卦过一嘴,这也是他们托安歌去找肃冬花的原因,毕竟这种花就生长在大遗之野,她去最方便嘛。
逐光闻言,却露出一个捉摸不透的笑意,“是,不过她镇守天虞塔,是从七万二千年前开始的。”
七万二千年。阿糯近来对于这种逢劫的数字都格外敏感,不由得眼皮跳了跳,难道说,是天虞塔的封印第一次动摇的时候?
逐光看了看她的脸色,将目光移开,投向什么都没有的夜空。
“你听说过东皇吧。”
东皇太一,上古真神,当年和岚泽他们合力封印帝晏,却在第一次大劫时为稳固封印,耗费了过多的神力,陷入无边沉睡,阿糯怎么可能不知道。但是她没有出声,听逐光的意思,也不像是需要她回答。
“当初他与安歌,其实是一对有情人。”
“什么?”这一句,却惹得阿糯忍不住叫了出来。
“他们彼此倾慕了很久,但是谁也没有说出口,直到东皇沉睡前,才互相表明心迹。从那时起,安歌抛却法身,将神魂化入天虞塔,一直在等东皇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