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究”停手,他并未擦去溅在脸上的鲜血,脚踩在尸体上。
越瑿的言外之意为非是苍灵成了一个真正的瞎子,双臂折断可以生出,可眼睛不行,她现在只是一个残魂,如此行动恐怕会碎得更厉害,幸好他早已盗走了阙铃灯,虽速度慢,但也可以慢慢修复苍灵的残魂,也好,这两人结了个误会。
“那您可下轻点手,虽是残魂,但也长着一张司春的脸。”“徐究”笑着误导道,“您这样下手,那小小残魂说不定还能找到本体司春呢?”
人树挂上新的头颅,新鲜的血液再度灌上人树的根茎,围成一圈的修士皆扬手大笑。北海孤山失主,现又得主,无需再以灰白衣袍混入人群,虚与委蛇,终于能来一次真正的屠世狂欢!
他们大多都为放荡不羁,恣睢行事之人,哪管什么天道和伦理,只顾自己开心变好!
“大人!您总算回来了!”腻骨笑道,他为当时黑玉手下战败之人,自然欣喜越瑿恢复黑玉的记忆,“您来了,不就等于,我们可以再度品尝鲜血的味道!恐慌!泪水!滚烫的心脏!”
腻骨一言,激得围绕在越瑿周围的修士又骚动起来,他们拿着从人树上掉落的残肢,兴奋地高举。
狂热疯狂感染了每一个人,就连心中对北海修士食人嗤之以鼻的魏玫也不禁红了眼,不知是谁塞了断臂,她也举着断臂近乎疯狂地尖叫。
越瑿眯起双眼,双掌微伏,示意人群安静。他扫视着顷刻间安静的人群,眼神阴鸷又带着一丝诡异的温柔:“渡舟玄峰已死数人,大阵破坏,玄地长老已死。”
他顿了顿,弯起双眼,被隐藏在柔中的可怖很快显了出来,越瑿扬唇笑道:“鲲央鹿灵遗物结界,天成空大阵与玄地相关,大阵既已破,何不屠了鲲央邻岛?”
话中带笑,最为惊悚,越瑿的肤色青白,偏偏唇带了一点血色,眼睛一翠一黑,整个人都站在暗红的世界里。那双异眼眯起,却能看见从中泄出的一点萤光。
越瑿边讲,脖颈边漫上暗色的纹痕,他现在并不丑,那漫上脸的纹痕只是显得他更加阴鸷诡谲,他不再像“越瑿”了,更像是他人话中的黑玉。
愁蕴他已不放在眼里,那次的比试早就让她深受内伤,如何治疗,如何渡入灵力也无济于事,再者残魂苍灵已经近乎破碎,哪有那个功夫渡入灵力?
越瑿仍对魏玫入北海的事情有些不满,毕竟是渡舟修士,若是泄露屠岛之计,那可是坏了他所有的布局。
“你叫做魏玫?我给你一些人马,渡舟幽幽谷可知?洵秦宝境开启之地。屠,不留任何活人。”越瑿笑道,“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目光里的兴意不着痕迹地露了出来,像是引诱又像是试探,越瑿扬着唇角,微弯着双眼:“你去了,屠了,我才信你。魏玫。”
完全被这张脸蛊惑的魏玫痴呆着眼,轻轻点头:“您说,我就去做!”
剩下修士归属已经做好,渡舟、鲲央,天成空和玄地的占领,越瑿喜欢那边的玉石,自然也有夺占之心。
人群已散,他盯着人树枝丫上那绕着萤光的鹿角,微微眯眼,心道:苍灵若为碎魂,恐怕看到此景也近乎碎魂,只是如何通过苍灵寻到司春?
如他所言,苍灵的确近乎碎魂,那时越瑿离去时看见了银光物件就是他斩断的左手残臂。天成空并未像玄地那样不得安静,反倒因为越瑿、“徐究”对此的莫名情愫得了稍许宁静,除了苍灵。
未央带着天成空的生灵遣往别处,济舟和仙鸿带着愁蕴几人离开天成空,成淮传音玄峰。绘灵楼内只有苍灵一人,左眼的失去让她根本无法从玉石梯上站起,她只能慢慢的从梯上一节一节地滑下。
她看不见眼前事物,却能察觉自己身上的裂隙已经越来越多,停下滑落的动作。苍灵伸出右手沉默地按着自己脸,两条裂横已经顺着生在脖颈的裂隙到了脸上,她无奈地放手,倒也活该,她自认为越瑿不会伤害自己,现在的情况,莫说四五个月,就连二两个月都活不了了。
未央已经回来,天成空沿路的摆饰都被破坏,一路下来的都是腐蚀玉石的涎水。她循着涎水一路追去,看见了在玉石阶梯上闭眼发呆的苍灵。
“师尊!”她难得用了个较为严肃的称呼,未央一贯唤她做“师父”,“怎么了?天成空到处都是寂兽的涎水?护地大阵已经破坏?越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