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长相极为好看,不愧是奶娘话中十几年前名扬晋阳的女人。
越瑿收敛情绪,向她拱了拱手:“子玉拿了些糕点。”
他的话一顿,别扭地移开了越祺这个话题。一阵轻咳,眼尾的艳色沾了些水光,更显得人娇弱艳丽,李夫人察觉不对,招呼越瑿靠近自己。
小孩的手臂轻挥,从灰黑的袖子中明显看到了青紫的痕迹。
与桃花一般艳丽的面容顷刻间化作乌有,李夫人神色可怕,摸着伤痕的指尖轻轻颤抖,嘴中似乎还嘀咕着:“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什么意思?阳光从窗外找来,越瑿诧异地看见女人手腕那明显的痕迹,虽然很淡,但保守估计也差不多有两寸。
泪水盈盈,李夫人抚着伤口不断道歉:“对不起,子玉,都是我的错。”
越瑿皱起眉头,怎么就揽起对错了?
李夫人揉着他的软发,眼疲倦地合上:“你觉得你父亲是怎么样的人”
她不等越瑿的回答,自己道:“霸道。我们是夫妻。这么简单的关系,他竟然永远都不愿让任何人接近我。”
碎光洒在张开的手掌,这只手纤瘦苍白依稀可见肌肤下的青筋和血管。李夫人的目光茫然,挺直的脊背弯下,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铸剑世家,天作之合,无人不赞叹二人的感情。再者乾承修士极少,更别说嫁了个修士。可自她嫁入越家,婢女遣离,生产后竟连孩子都不可见到一面。
她的目光下移,停在了那道伤疤,现在又要这样了吗哪怕自杀都没有任何悔意,甚至还要伤害自己十月怀胎的孩子
李夫人沉思之余,外面传来轻轻的交谈声,李夫人的房门被打开了,是很轻的脚步声。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听这脚步声,越瑿就知道是谁来了。
越祺带来外边桃花的清雅香气,可李夫人还未回神,仍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手腕。
人影一闪,越瑿还未看清,便听见一阵怒吼:“你在做什么?我错了,我错了好不好?”
纤瘦的手腕被越祺握住,他紧张地盯着李念涟的双眼,惶恐错过一分一毫的信息。
“止戈。你让子玉回到我身边吧。”她盯着越祺,苍白的唇一张一合,“你就是一个,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泪流满面,李夫人挣脱越祺的手,颤抖着肩膀转身。
越瑿乐极了,他凑到男人面前挑衅:“越祺,她哭了?你该怎么办?”
越祺低头看了一下越瑿,眼中是明显的杀意。他勾起唇角,不客气地向对方露出獠牙,自己也想将他千刀万剐。
越瑿双脚离开地面,拎起自己的人离开了女人的桃苑。越祺的暗士将他拎到了小祠堂,又是一阵家法。
忍冬将越瑿抱回小院子,和白术一起脱了他的衣物,替他擦起了药膏。
白术道:“老爷真是......”
这院子的人几乎都是他人眼目,白术、忍冬秘密向他人报信,奶娘明显听从越祺。
越瑿趴在床上,身上的痛感被清凉的药膏覆盖。避开二人引导的话题,他闭目回道:“无碍,管好自己的嘴不要乱说就好。”
忍冬听闻只得垂首上药。
二人已经出去,瞧着表情好像又是去偷报消息,越瑿暗叹这二人的胆子越来越多,竟不管自己的存在。
离越瑿院子不远的便是李夫人居住的桃苑。
越瑿忍耐着背上的伤痛,刹那间,他支起耳朵,好像听见了怒斥声。
是谁?
院子的大门被人踢开,几声木头碎裂的声音,越瑿还未反应过来,脸上就是一热。
这一巴掌,直将越瑿从床上打到地上,呼噜噜滚了一圈。
脑子嗡得一声,眼前全是黑的一片,咽喉涌上的腥苦直接吐了出来。
白术和忍冬不知从何跑出,跪在地上不停地求着男人,奶妈哭喊着拉扯男人的裤腿。
鲜血的东西从他额头流下,奶妈见状哭着跑出院子通风报信,传入越瑿耳中声音有点模糊。
越祺回过神来也蒙了,他颤抖着手,腰上挂着一把长剑。
摇晃脑袋,越瑿终于觉得可以看清眼前了,他起身抹掉额上的血,用全身的力气抡起椅子砸向了越祺,又趁越祺失神之时抢了他腰上的那柄剑。
剑是把好剑,穿透腹部没有感觉任何的阻碍。越瑿想他定然比自己更痛,边想边笑,如同自己之前脑中所想的那样,双手握住剑把左右旋转,知道对方唇色惨白,才慢慢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