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戉琅剑只允许心地纯善,且用心精诚者触碰,而这些道人,想必就是她之前躲在太子书房中偶然听说的,那些被太子派来寻剑的所谓高人,既是为利所驱,恐怕和这两项条件中的哪一项都不沾边。
戉琅剑会将一切不被它认可的取剑者斩杀于当下,这些人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所以,他们便想出了这个法子。
清昭望着横七竖八躺着的几具童尸,不知该感到好笑还是可悲。孩子的确天真纯净,然而他们在极度的惊恐中被胁迫取剑,满心都是抗拒,哪里可能有半分诚心。这些自诩高人的修炼者,竟然连这样简单的道理都没有参透。只可惜了无辜的孩童。
现在想来,方才那惊天动地的动静,恐怕就是每一次取剑失败后引发的。
“你不要冲动。”手腕蓦然一紧,耳边响起低低的警告声。
清昭一怔,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探出小半个身子去,一副迫不及待要冲出去干架的阵仗。
“我不能看着那孩子死。”她矮下身,急向月荒道。
在这个当口,那孩子已被挟制着来到戉琅剑前,只见他身后的道人大手一推,他便不受控制地向前滑去,刚进入一丈之内,立刻从剑身上抽出一道幽蓝的光芒,彷如灵蛇一般,瞬间缠上那孩子的周身。有同伴的前车之鉴,孩子显然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恐惧得几乎昏厥过去,却被蓝光牢牢束缚,无法退后半步。
清昭心急如焚,立刻就要从石头后跳出去,月荒猛一拽她,神情严峻:“来不及了。”
“怎么会……”她正要争辩,被月荒堵了回去。
“戉琅剑已经把他认作取剑者了,如果你试图打断,就成了强行代替他,你以为逆天而行不用付出代价吗?就算你成功取出神剑,也会当场毙命。到时候你是打算让他们捡个大便宜,还是让我替你去砍国师?我可说在前头,老子不干的。”
月荒翻着琥珀色的眼睛瞪她一眼:“所以,这孩子没救了,但你还能救别的。”
清昭被他气势汹汹的一通训,动作便顿了一顿,也亏得这一迟疑,因为下一刻,眼前陡然迸发出刺目的蓝光,随即才是震耳欲聋的巨响,地面剧烈晃动,清昭和月荒没提防,被掀翻在地,头顶噼噼啪啪向下落尘土和小石子,慌得二人忙抱头趴下。
之前两回二人是在洞窟迷宫中被波及,这一回却是实打实的近在眼前,待得震颤终于平息时,只觉得天旋地转,有气无力地扒着石头爬起身来。
“不行了……咳咳咳,再来一次我就要死了……”月荒晕头转向道。
清昭本想让他声音小些,然而伸头一看,就发现那些道人比他们的情状更狼狈,因为离神剑更近的缘故,此刻人仰马翻倒成一片,一时间应当是发现不了他们了。
“娘的,又废一个!”其中一人骂骂咧咧地起身,正是先前逼迫幼童去取剑的那老道士。
只见他掸着衣裳站起来,上前几步,踢了踢地上一具小小的身躯,扭头向一旁的年轻道士发火:“这一个个的都没法用,一路还费了大力气带过来,你怎么挑的人?”
年轻道士畏畏缩缩的不敢说话,另一个看着斯文些的打圆场道:“人非圣贤,谁能预知,你训他又有何用。”
先前那个却全然不买账,反而调门更高:“那你们说,这几个娃娃要是死光了,我们是回去禀报太子吃了败仗呢,还是我们自己上?你去?还是你?”
他伸手戳着面前的几人,清昭猜想他的地位可能很高,因为旁人或一脸讪讪,或暗含愠怒,却都不敢作声。
然而在他粗鄙的骂声中,清昭心头的怒火却越升越高,随着那明暗流转的蓝色光华,冲上她的头脑,漫上她的眼眶。
所以,这些孩子在他们眼中是什么?像猪羊一般可以随意牺牲的祭品吗?
金色的光芒陡然如霹雳般闪过,直扫向那犹自咒骂不休的道人,他毫无防备,堪堪向侧旁一闪,却是血光飞溅,仍被硬生生卸下一条胳膊。如果他躲闪得迟一寸,恐怕就是当场横尸。
所有人都震惊了,连清昭自己亦呆了一呆,才确信这光芒的确发自她的剑锋。
“你,你是……”那断臂的道士顾不上伤口血如泉涌,面如土色地指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