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清昭在旁观摩,赞叹药效神奇的同时,期期艾艾地凑上前去问子归,可否替她也改换一番,而在子归善良谦和的微笑下,她读懂了三个字——你不用。
当然,最终子归还是细心地替她改动了几处,因为她与国师打过照面,虽然对方未必记得清她的容貌,为防万一,还是有备无患的好。
想到入宫前的情形,清昭不由有些惆怅,低低地叹息了一声,道:“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既是她与辞雨要进宫做探子,另三人自是不能回玉阑峰的,便在京郊租了间简朴的小院子,以作落脚之用。她二人如有要事,施一个星移术,便可在弹指间来至此处。
清昭于术法上比较勉强,她入宫前云涯只来得及教会她传音术,至于星移术,只能替她想了个偷懒的办法,使她捏诀时能且仅能来到这个院子里,一来是满足见面的需要,二来也是为着万一宫中生出变故,她还能有一条逃命的路。不像辞雨,她的星移术已经到了差不多在整个京城范围内都能自由来去的地步。
为了这事,云涯还罕见地生了一回气,无非是觉得以清昭的修为入宫探听太过危险,几乎就要在她进宫前夕强扣下她,清昭好说歹说才劝住他。
不过虽有此术傍身,相篱却令她二人如非必需,不得出宫。虽然心里难过,清昭却不得不承认他的考虑是对的。星移术对灵力消耗颇大暂且不说,常在河边走总有一日要湿鞋,出宫这件事,为防被人发现,能少一回是一回。
自然的,相篱更不许宫外的人进去探望她们,国师三天两头带着弟子入宫,这一群人修行都不弱,皆是耳聪目明之辈,万一被发现了蛛丝马迹,便要在毫无准备时遭遇劲敌。
辞雨闻言,睨了清昭一眼,毫不客气地笑:“遮遮掩掩的,你是想云涯师叔了吧?”
被她骤然点破,清昭的脸上红了一红,幸而在夜里也看不清,也无谓和她掩饰,大方承认道:“是啊,我想师父了。”
自入宫来,她和辞雨只去过那小院子一回,算来也是大半个月前的事了,且只停留了不到二刻钟,就被相篱催着赶了回来。那样短的时间,还要将在宫里得到的消息仔细讲述,她都没来得及和云涯多说几句话。
她自八岁上山,没有一日与云涯分开过,直到上次跑下山被国师抓走,也不过分开了短短几日而已。从前日日相见倒不觉得,如今乍然十天半月见不了一面,才觉得心里像陡然缺了一块一样。
她白日里忙得脚不沾地,还好一些,一到夜里就忍不住想,不知道师父在做什么,饭有没有好好吃,有没有人帮他洗衣服,泡茶的水是不是他习惯的温度。虽然明知道在遇见她前,云涯一个人也过了那样久,但还是忍不住去想。
辞雨在旁看着她怔忡的神色,忽然凑近过去,猛一拍她的肩头:“喂,你不会是喜欢上师叔了吧?”
清昭正在出神,被她吓了一大跳,迅速涨红到耳根:“你乱说什么?”
“嘘……刚才还让我小声呢,这会儿自己喊得这么响。”
她一惊之下声音颇大,辞雨赶忙用手指堵住她的嘴,仔细打量了她一眼,方坏笑道:“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心虚呢。”
清昭被她一说,还真觉得心里七上八下起来,不觉有些羞恼,心说这家伙惯会取笑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都拿来说,不由冲口而出:“谁,谁心虚了?我怎么会喜欢自己的师父,我有心上人了。”
她这一句仿佛平地惊雷,辞雨的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好半天才掩着嘴问:“谁啊?总不会是子归吧?”
“你想到哪里去了。”清昭气结,有些懊悔自己的口快,说出的话却又收不回去,只得嗫嚅道,“是很久很久以前见过的一个人。”
她本想就此搪塞过去,辞雨却完全来了兴致,拽着她非要她细讲,清昭被弄得头大,只好投降。
“祖宗,你饶了我吧,不知道我师父和你说过没有,我幼时烧坏过头脑,虽然后来被师父医治好了,从前的事情却很多都记不清了。我只记得很小的时候,见过那么个人,只知道非常好看,具体容貌却想不起来了。不过我竟然还记得,我当时心里想着要嫁给他来着,有意思吧。”
“咦,小小年纪不怕羞,才几岁就想着要嫁给别人?”辞雨戳着她的脸,笑得贼兮兮,“不过颇有我的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