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桑药_作者:鲸屿Freya(97)

  辞雨像连珠炮一般,一口气例数了许多,直到实在想不出什么来了,仍急急忙忙的试图挤出些词句来,双眼水汪汪的,直盯着清昭。

  清昭见她这幅样子,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努力压了压自己的脾气,方才沉声道:“就为这点小恩小惠?”

  “不是!”辞雨急得拔高了声音,清昭忙警告地向窗外使了个眼色,她这才不情不愿地压低嗓门,但神情已然像是急得快哭了。

  “不是,他是真的待我好,他心里有我,不是你想的那样……哎呀,和你说不明白!”

  清昭盯着眼前作众人皆醉她独醒状的辞雨,双手已经忍不住握成了拳:“我不明白?我看是你被迷了眼吧。太子光现在就有妻妾十余人,将来要真成了皇帝,还不是三宫六院,他的心里能有多少给你的位置?”

  “你不懂!”辞雨涨红着脸,脖子仰得直直的,“他说过,那些妻妾都是出于太子的身份纳的,并没有多少感情,以后他只喜欢我一个人。”

  “只喜欢你一个人?”清昭嗤道,“那他打算给你什么名分?你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宫女,即便将来真的成了嫔妃,又能有多高的位分,还不是任谁都能欺负你。”

  辞雨怔了一怔,似是先前并没有想到这一层,但很快又昂起头来,神情满不在乎,“这又有什么?我是修仙之人,难道会怕这些凡人?等到他那些妻妾都死了,我们就……”

  她的话音陡然低了下来,终于意识到不妥,硬生生将后半句吞了回去。而清昭早已怒不可遏,辞雨啊辞雨,原来你终究还是知道太子打的算盘不可与旁人道吗。

  “你们就怎么样?”清昭上前两步,直将她逼得无路可退,眼中几乎喷火,“他抓获浮桑人,用人血人肉做成浮桑药,再分给你一碗,然后你们一同长生,永享江山是吗?”

  她被辞雨气得已经无法冷静,还来不及思考,这一串话便冲口而出,在这些字从她口中冒出的同时,她就看见辞雨的神色由惊愕渐渐转变为恍然大悟。

  “你偷听了我和萧怀讲话?”她以一种微妙的眼神看着清昭。

  清昭一瞬间有些心虚,但随即对辞雨的愤怒和痛心就取代了那一点点歉疚。

  她并不是有意要偷听,今日的一切实在是出于一连串的阴差阳错,可是辞雨却是实实在在的将所有人瞒得滴水不漏,如果不是她今日凑巧撞破,还不知要惹出多大的乱子。辞雨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她既不是做贼,又有什么可心虚的?

  “我的本意绝不是偷听你和太子说什么悄悄话。是因为偶然听国师的弟子说,有两个修仙者夜闯国师府被打伤了,与师父和师伯前去夜探的日子也能对上,恐怕正是他们。”

  “我想我这个做徒弟的实在太没用,入宫数月都没能带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才累得他们这样冒险,心下实在难安,才决意出此险招,躲进太子的书房想要偷听他和国师谈话,哪知道被困在里面脱不了身。”清昭咬牙切齿,“只是万万也想不到,竟然听见你们的私房话。”

  辞雨的耳根子顿时红起来,此刻却也顾不上再与清昭争辩,急忙道:“你说师父他们受伤了?怎么会这样,伤得重吗?”

  清昭悲哀地望着眼前的少女。她对相篱的担忧不是假的,可是她对太子的情意亦是深重。

  “你问我,我又问谁去?”她冷脸道,因着心下气愤,嘴里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我却不知道,你原来是这样当徒弟的,师父为探此事受伤,你倒在这里和太子儿女情长。”

  她说这话的时候,虽语气极为冷硬,心头却仿佛刀割一般,痛得滴血,以至于需要用指甲掐进掌心,才能挺着背脊与辞雨针锋相对。

  辞雨这个徒弟是不像话,可是她自己又何尝是个好徒弟呢。进宫近半年,几乎一事无成,害得自己的师父要去犯险受难,而她不但不能在他身旁侍奉照料,甚至连他切实的情况都无从知晓。她如何对得起云涯对她八年的恩德。

  她看着辞雨显露忧色的脸,忽地有些茫然。她不知道,辞雨对相篱的担忧,与自己对云涯的,是相同的情感吗?在别人的徒弟得知师父受伤时,也会心如刀绞,痛得恨不能自己去以身替他吗?

  终究是不同吧,因为云涯对她来说,不能简单地只是师父而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