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至一半,温思齐改口问道:“此事可是真的?”
温思齐和盛姮那段过往,说是天下皆知,也无夸张之嫌,连程道正这种从不话别人家常之辈,对此都有所耳闻。在程道正瞧来,温思齐对盛昭仪的挂记,于理虽不合,但于情却值得肯定。
在这位口碑极佳的少卿大人面前,程道正也不愿说假话,低声道:“昭仪娘娘她确然身中剧毒。”
温思齐神情果变,急切道:“那娘娘现下如何,身子可安健了些?”
程道正低声道:“那毒,性极猛,好在娘娘用量少,未在顷刻间毙命,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不敢瞒少卿大人,昭仪娘娘现下还在鬼门关前徘徊着呢。”
温思齐难过至极,神思恍惚,喃喃道:“宫中怎会出这事?“
程道正叹道:“圣宠在身,难免遭嫉。”
温思齐痛心疾首,但面上还持有一份理智,问道:“究竟是何人,竟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程道正道:“还在查,娘娘福大命大,可许婕妤已然香消玉殒,事关重大,陛下是决计不会放过真凶的。”
温思齐闻后片刻,忽而轻轻皱眉道:“程兄口中的许婕妤可是七品京县丞许罄之女。”
程道正回想片刻,道:“应当不错,若下官未记岔,这位许大人乃太后娘娘的一位远房兄长。”
若无这层关系,像许婕妤这般容颜既非绝色、家世也非显赫的人,岂能入宫为妃为嫔?
半晌后,程道正好奇道:“少卿大人,怎会忽问及此事?”
温思齐微笑道:“说来也巧,大理寺近来有一宗案子同这许家大有干系。”
大理寺的案子,他一个小小御医,自不好多问,但一念及温思齐方才那急切神色,不由委婉提醒道:“听闻过几日,少卿大人便要成亲了。”
既已快要成亲,便该早些放下前尘旧事。
尤其是深宫之事,若多管多顾,绝无什么好下场,
听罢,温思齐才回神,从广袖中摸出一封请柬,轻拍脑袋,以显自责之意,道:“若程兄不说这话,我都险些快忘了今日来的正事,七日后,还望程兄能赏脸来观礼,到时候,我兄弟二人再好生喝上几杯。”
程道正极是郑重地接过了大红色的请柬,心想以温思齐的人脉和家世,加之新娘子那边的家世,大喜当日,不知会有多少大人物前去观礼,他这个小小御医去了,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叹道:“少卿大人大喜,上门亲送请柬,委实是厚爱下官了,下官何德何能,竟有幸能前去观礼?”
温思齐道:“我与程兄喝酒次数虽不多,但却是一见如故,今夜程兄一口一个少卿大人,着实太过见外,若程兄不嫌,未在官场时,便称我一声温贤弟,听着亲切。”
程道正一时不敢应下,一旦应下,便算是应下了一些麻烦。
良久后,他见温思齐神情诚恳,知这盛情难却,便应了一声:“温贤弟。”
果不其然,刚应下,就听温思齐道:“日后宫中一些事,还须得程兄多多帮衬着。”
这便是温思齐今夜的真正来意。
为了他的前妻能在宫中多个帮手,温思齐可谓是煞费苦心。
但也正如程道正所提醒的那般,他确然要成亲了。
可他也确然放不下。
出了程道正家后,温思齐立在冬风里,轻叹一声。
随后,温思齐未回温府,反改道,又回了大理寺。
事有蹊跷,须得查。
……
近来,舒芸发现了几桩怪事。
自盛姮入宫后,盛姮府上的伙计们就跟相约好了一般,一个个的,接二连三地请辞。弄至后来,偌大的盛府只剩下展啸和丁顶两个旧人。待盛府一有空缺,舒芸便会贴告示招人,告示一贴,有时未过一天,便有人至。
更为古怪的是,盛府给出的待遇算不得多好,可却招来了一批极是了不得的人。就拿那位新来的老厨子来说,舒芸见其瞧着已过花甲,胡子大把,还担忧这老厨子会不会连锅都拿不动,谁料人不可貌相。这厨子老当益壮,玩刀弄锅,极是娴熟,最为紧要的是,他做出来的饭菜,着实令人惊叹。
舒芸和三个孩子长这么大了,还从未吃过这般好吃的饭菜,月上王宫的厨子们加在一块,也不及这老厨子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