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或者今天晚上晚一点,我不太确定。”
“喂,狄奇最近在搞什么?”佛雷迪皱眉问,“他这么与世隔绝是怎么回事啊?”
“他说他今年冬天非常努力。”汤姆随口说,“他似乎想保有隐私,但据我了解,他仍然和很多人处得很好,包括玛姬在内。”
佛雷迪又笑了,并随手解开他的马球大外套。
“要是他再放我几次鸽子,他可就算不上与我处得好啰。你确定他和玛姬还处得好吗?我听她说他们吵了一架,我想那也许就是他们没去柯狄纳的原因。”
佛雷达一脸期待地看着汤姆。
“我不晓得这件事。”
汤姆走到衣橱前准备取出夹克,这么一来佛雷迪会晓得他要出门,随后他及时注意到,假如佛雷迪认得狄奇的外套,那么他一定会认出和他身上这条法兰绒长裤搭配成套的夹克是狄奇的衣服。汤姆伸手取下了吊在农橱最左边他自己的夹克与外套。大衣的肩部使这件大衣看来像是在衣架上吊了数星期,确实它也真吊了数星期。汤姆转身瞧见佛雷迪盯着他左腕上的银手镯。这是狄奇的手镯,汤姆从未见狄奇戴过,是在他的饰物盒里发现的。佛雷迪正以一种似曾相识的眼神看着它。汤姆不经意地穿上他的外套。
佛雷迪现在用一种不同的的表情看着他,有一点惊讶。汤姆知道佛雷迪正在想些什么,他感到局促不安,嗅出了危险。你尚未脱离险境,他暗自说道,你还未走出这间屋子。
“要走了吗?”汤姆问。
“你是住在这里吧?”
“不是!”汤姆笑着反驳。
佛雷迪红发下那张雀斑满布的丑面孔死盯着他。但愿他们出去时别在楼下碰到布菲太太,汤姆想。
“走吧。”
“看来狄奇把他所有的饰品都给了你。”
汤姆想不出一句话可说、一个玩笑可开。
“哦,他借给我的。”汤姆用他最低沉的嗓音说,“狄奇戴腻了,所以他让我戴一阵子。”
他指的是那只银手镯,但他注意到他领带上还别了个刻有G字的银领夹,领夹是汤姆自己买的。他明确地感觉到佛雷迪逐渐升起一股敌意,仿佛他那庞大的身躯正聚集着房间内的热能似的,汤姆感觉得到那股热度,佛雷迪是那种体壮如牛、而且可能会不由分说便一拳打倒他认为是同性恋男子的人,尤其此刻是天时地利人和。汤姆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我准备走了。”佛雷迪起身冷冷地说。他走到门口时转动他宽阔的肩膀回过头来。
“是离英吉特拉不远的那家奥特罗?”
“没错。”汤姆说,“他应该一点以前会到那里。”
佛雷迪点点头:“很高兴再见到你。”他不悦地说,然后关上门。
汤姆轻声咒骂了一声。他轻轻开了门,听着佛雷迪下楼时鞋子发出的急促答答、答答声。他要确定佛雷迪出门时不会碰到布菲夫妇。但随即他听见佛雷迪说:“早安,女士。”
汤姆将头探过螺旋梯向下望。往下三层的地方,他瞥见佛雷迪的衣袖。他正用意大利语和布菲太太交谈。布菲太太的声音听起来比较清楚。
“……只是葛林里先生。”她说,“不是,只有一个人……哪位先生?……不,先生……我想他今天一整天都没出门,不过可能是我弄错了!”她笑说。
汤姆像扭着佛雷迪脖子似地扭着楼梯栏杆。然后他听到佛雷迪上楼的脚步声。汤姆退回屋里关上门。他可以继续坚称他不住这里,说狄奇人在奥特罗,或者说他不知道狄奇人在哪儿;但事到如今佛雷迪没找到狄奇是不会善罢干休的,或者佛雷迪会拖着他下楼问布菲太太他是何许人物。
佛雷迪敲门,转动门把。门锁着。汤姆拿起了一个厚重的玻璃烟缸,他无法一掌抓起,只能抓着它的边缘。他努力再思考了两秒钟:有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他该如何处理尸体?他不能再想了,这是惟一的解决之道。他用左手开门,拿着烟灰缸的右手往后举起准备顺势向前挥下。
佛雷迪进门来,他说:
“听着,你可不可以告诉——”
烟灰缸波浪形的边缘打中了他的印堂,佛雷迪一脸茫然。随后他双膝一屈,像一头被铁糙打中前额的公牛般倒了下来。汤姆将门关上,再用烟灰缸边缘重重地朝佛雷迪的颈后打了一下,他一打再打,深怕佛雷迪或许只是装死;也许他可能会突然伸出一支巨手圈住他的双腿将他扳倒。汤姆对着他的头又挥了一下,血流了出来。汤姆暗自咒骂了一声。他跑到浴室拿了条毛巾垫在佛雷迪的头下,然后他查看佛雷迪的脉搏是否还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