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的瑞普利先生_作者:[美]派翠西亚·海史密斯(57)

  电话铃响,汤姆拿起话筒不悦地说了声“喂”。

  “葛林里先生吗?”说话的是意大利人。

  “是的。” 棒槌学堂·出品

  “这里是八十三警局。您是不是有一个美国朋友叫佛雷迪——德里克·米雷斯的?”

  “佛雷迪瑞克·迈尔斯?是的。”汤姆说。

  电话那头焦急的声音说,今早在古亚毕亚大道上发现佛雷迪德克·米雷斯的尸体,而米雷斯先生曾于昨天某个时段来拜访过他,是不是这么回事?

  “是的,没错。”

  “正确的时间是几点?”

  “从中午到——大概下午五点或六点,我不太确定。”

  “您能否回答我们一些问题……不,不必麻烦您亲自到本局来一趟。调查人员会到贵府去。今天早上十一点方便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非常乐意帮忙,”汤姆略微激动地说,“不过调查人员能不能现在过来?我得在十点出门。”

  电话那头咕哝了一声后说恐怕很难,但他们会尽量赶过来。假如他们十点前赶不过来,那么他千万不可以离开屋子一步。

  “好吧。”汤姆勉强地说,并挂了电话。

  去他们的!这下他可会错过他的火车与船了,他现在只想出去,离开罗马也离开他的住处。他开始盘算要对警方说些什么。答案简单至极,就是瞎掰事实;他因此觉得无聊透项:他们喝了些酒,佛雷迪对他提起柯秋纳之行,两人相谈甚欢,然后佛雷迪离去,或许有些醉意担心情非常好。不,他不知道佛雷迪后来去了哪里,他猜佛雷迪当天晚上有约会。

  汤姆走进卧室,在画架上架起了一张他数天前开始画的油画。调色盘上的颜料仍是湿润的,因为他将它放进厨房内一个装了水的平底锅中。他加了些蓝色及白色颜料,开始继续画着灰蓝的天空。这幅画仍是狄奇惯用的浅红棕与粉白色调,画的是他窗外的罗马建筑物;只有天空例外,因为冬季的罗马天空是如此的阴郁,即使狄奇也会舍蓝色而改用灰蓝色,汤姆想。汤姆眉头深锁,和狄奇作画时皱眉头的方式一样。

  电话又响起。

  “真该死!”汤姆愤怒地说,随即接起电话,“喂!”

  “喂!我是法斯多!”电话那头说,“你好吗?”接着传来一阵熟悉而爽朗、年轻的笑声。

  “哦——哦!法斯多!我很好,谢谢!抱歉,”汤姆继续用狄奇那种慢不经心的声音笑着以意大利语说,“我正在努力画画——努力。”

  这是汤姆设想好狄奇在失去佛雷迪这么一位朋友后可能有的声音,也是在早上专心工作时的狄奇会发出的声音。

  “你能不能出来吃中饭。”法斯多问,“我的火车四点十五分开往米兰。”

  汤姆学狄奇叹了口气:“我正要出发到那不勒斯去。是的,马上,二十分钟后!”

  他想,如果他现在可以摆脱法斯多,他大可不必让法斯多知道警方曾打过电话来。

  佛雷迪的新闻至少中午或晚一点才会出现在报纸上。

  “可是我人在这儿!在罗马!你家在哪里?我现在人在火车站!”法斯多开心地笑着说。

  “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

  “啊!是这样的,我打去查号台问的。他们说你的电话号码不能外泄,可是我向那个女孩扯了一长串,说你在蒙吉贝罗中了乐透。我不知道她相不相信,但是我说得一副事关重大的样子,一栋房屋、一头母牛、一口井甚至一台冰箱!她挂了我三次电话,不过最后终于给了我你的电话号码。喂,狄奇,你人在哪儿?”

  “现在这个不重要。如果我可以不搭这班火车,我一定和你一块吃午饭,可是——”

  “没关系,我帮你提行李!告诉我你人在哪里,我搭计程车过去找你!”

  “时间太短。我半小时后到车站和你碰头好吗?我搭十点半的火车到那不勒斯。”

  “好啊!”

  “玛姬好吗?”

  “呃,她爱死你了。”法斯多笑着说,“你是要到那不勒斯和她见面吗?”

  “不是的。待会见,法斯多,我得赶快了,再见。”

  “再会,狄奇!再见!”他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