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斯多今天下午看了报纸便会明白他为何没到火车站去,要不然法斯多也会认为是两人错过了。但法斯多可能中午就会看到报纸,汤姆想,因为意大利报纸会大肆渲染——一名美国人在亚平安公路上遭人谋杀。待警方询查结束后,他要搭另一班火车到那不勒斯(四点以后,届时法斯多已不在火车站),然后在那不勒斯等下一班次的船开往马约卡。
他只希望法斯多没从查号台那儿将地址也给套出来,还决定四点前过来一趟。他不希望法斯多正好撞见警察在这里。
汤姆将两只旅行箱塞到床底下,再把另一只拿进衣橱里并关上橱门。他不想让警方认为他正准备出城去。但是他何必如此紧张兮兮?他们大概一点线索也没有;了不起打探到佛雷迪的一个朋友知道他昨天打算来看他。汤姆拿起刷子,在松节油里浸了一下。
他希望自己看来并不因佛雷迪的死讯感到太难过,所以趁警方来前的空档画一点画;虽然他一身穿戴整齐准备出门的装扮,但那也是因为他说过他打算出门。他将以佛雷迪的朋友身份出现,但不是亲近的好友。
布菲太太于十点三十分让警方进门。汤姆倚着螺旋梯向下望见了他们。他们并未停下来问她任何问题。汤姆回屋里去,房间内有股松节油的刺鼻味儿。
来了两个人,年长的穿着长官的制服,年轻的身着普通制服。年长的那人彬彬有礼地向他打声招呼并要求看他的护照。汤姆拿出护照,那名警察目光锐利地对照汤姆本人与狄奇的照片,以前从来没有人这样仔细比对,于是汤姆抱着臂膀准备迎战,但什么事也没有。警官微微鞠躬一笑将护照递还给他。他是个矮小的中年男人,和一般的意大利中年人没什么两样,两道灰黑的浓眉,一撇浓密、灰黑的胡子。他看起来不特别聪明也不笨。
“他怎么死的?”汤姆问。
“他被某种钝器打中头部与颈部。”那名警官回答,“还被抢劫。我们认为他喝醉了。他昨天下午离开府上时已经醉了……”
“呃——有一点,我们两人都喝了些酒,我们喝了马丁尼及茴香子酒。”
警官在他的小本子上记下这些事情以及汤姆说佛雷迪待在他家的时段——大约中午十二点到下午六点左右。
年轻的那名警察英俊、面无表情,双手摆在身后,在他房里晃来晃去,时而轻松地屈身向前靠近画架,仿佛此刻独自一人待在美术馆似的。
“你知道他离开之后要去哪里吗?”警官问。
“不,我不知道。”
“可是您认为他可以开车?”
“哦,是的。他并没有醉得无法开车,要不然我就会陪他一起离开。”
警官问了另一个问题,汤姆假装听不明白。警官选择不同的字眼再问了第二次,并和年轻的警察彼此会心一笑。汤姆一一瞥了两人一眼,有一点愤慨。警官想知道他与佛雷迪的关系。
“一个朋友。”汤姆说,“不怎么亲密的朋友。我有两个月左右没见过他或听到他的消息。听到今天早上的噩耗,我十分难过。”汤姆让他不安的表情来弥补他那相当简单的词汇。他认为这招有效。他觉得这番询查非常草率,他们等会儿就会离去,“他到底是什么时刻被人杀死的?”
警官仍在做记录。他扬起浓眉。
“显然是离开您这儿后立刻被杀,因为法医断定他死了至少十二小时,也许更久。”
“什么时候发现他的?”
“今天清晨,被一个路经的工人发现的。”
“我的天!”汤姆喃喃地说。
“他昨天离开这里时有没有提到要到古亚毕亚大道逛一逛?”
“没有。”汤姆说。
“昨天米雷斯先生离开以后您做了些什么事?”
“我待在这里。”汤姆摆了个双手摊开的姿势——狄奇一定会这么做,“然后我小睡了一会儿,后来我在八点或八点半左右出门散步。”
住在这栋大楼的一名男子,汤姆不知道他姓什么,昨晚九点十五分左右曾看见他进来,两人并互道晚安。
“您一个人去散步吗?”
“是的。” 棒槌学堂·出品
“米雷斯先生也是独自离开这里的?他不是要和您认识的某个人碰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