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不用哥哥抱,芊芊长大了,能自己上去。”小丫头却毫不领情,一手拽着凳子腿一手“啪”地拍掉身侧护着她的手,自己一个人继续执拗的往上爬。
“恩,芊芊长大了。”时迁一边夸奖着妹妹一边不错眼珠的盯着时芊芊的每一个动作,生怕她一不小心摔下来,自己好在下面接着点。
凉沫初一一翻过药草后,从其中摘了几棵出来。回身时,时芊芊还没爬上去,小胳膊抱着凳子面,小半个身子悬在外面正努力调整姿势往外转想要坐到上面去,一旁的时迁则是略显紧张,张着双臂虚托着时芊芊。拿着草药往这边走的凉沫初便看了个全,直到时芊芊完全坐好,凉沫初才把清洗干净又晾晒过的草药递给时家兄妹,一人几棵,各不相同。
“嚼碎了在嘴里含着,待不觉得涩了再吐。”凉沫初坐到自己的椅子上,和时芊芊的小凳子正隔着一条长桌,一边低头挑拣着时迁带来的那筐药材一边说道。
兄妹俩也不多问,听话的一人嚼碎一株。
自从时芊芊体内的的毒被驱尽后,为了能加快恢复她的身体健康,凉沫初每天都会给她准备几株药草,或食或敷,每次药草的种类和搭配也都不一样。而时迁则是看到自家妹妹服药,想起来自己还担着药人的职责,便和凉沫初说起了这事,随后凉沫初也开始每天都给他准备药草。故而两人对于凉沫初给的药草,向来不会多问,直接按吩咐服用就是。
只是有一件事情一直困扰着时迁令他不解,半个多月了,凉沫初还从不曾问过他服药后有什么反应,这让他有些奇怪。而且他自己又不知该如何去说,因为服药以来时迁从没感觉到不适,甚至他还隐隐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越来越结实了,不像以前似得总是乏力没精神。
“哥,你怎么还没吃呀?”
听见时芊芊软软的声音,沉思中的时迁缓过神,发现妹妹握着一支蘸饱了墨汁的毛笔正一脸奇怪的盯着他。
“恩,这就吃。”时迁还有点懵,下意识的抓起那几支药草就往嘴里放,刚咬了一口,嘴里瞬间充满一股浓重的苦涩中夹杂着辛辣的诡异味道,呛得他弯腰不住的咳嗽。
“哥,你怎么了?”时芊芊一看方才还好好的时迁突然咳嗽不止,面色潮红,吓得扔了手里的毛笔抬身就要往时迁身上扑,那笔落在纸上染花了已经写好的几个大字。
“哥……哥,没事。”那凳子比一般的椅子都要高上不少,时迁可不敢让妹妹为了他从那上面再摔下来,连忙一边把时芊芊往回按一边还在不停的咳嗽。
时迁的咳嗽声终于引起了桌对面凉沫初的注意,稳稳的临摹下碑帖上的最后一字,又朝着那纸吹了吹,凉沫初这才道:“芊芊,回去练字,他没事。”说罢,将自己刚刚临好的字帖轻轻推到时芊芊面前。
自从毒散了以后,身体渐渐恢复过来的时芊芊越发活泼,每日里无事可做便只好缠着凉沫初。平日凉沫初去哪她就去哪,好奇的看着凉沫初采药,洗药,晾药,治病,驱毒,偶尔在一边帮帮忙。凉沫初不爱说话,她就乖乖的不吵不闹。直到某一天,她忽然问起凉沫初平时总在看的那个是什么,从此便开始了日常的临摹学字。
“哦。”偷偷瞄了眼看起来似乎已经恢复正常的哥哥,时芊芊乖巧的答应了一声,换了张新纸,罩着凉沫初临下的字端端正正的描摹。
骗过了时芊芊安心去临帖,时迁再也装不下去,捂着嘴满世界的找地方想要吐了嘴里那令他恶心的药草。他这窘态恰被抬头饮茶的凉沫初看个正着,抿了口茶水,凉沫初悠悠放下茶盏。
“等到……”
“凉大夫!求求你快救救我家少爷,他快不行了!”
凉沫初正要说,一个声音突然打断她的话,随即紧跟着跑进来一个狼狈的身影。那人一身小厮打扮,冲到屋里后就开始弯着腰“呼呼”直喘,也不抬头,只断断续续的不停重复着那一句话。
突然闯进来一个陌生人,时迁与时芊芊俱是一惊,同时转头看向来人,唯有素来处变不惊的凉沫初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般,手上捧着一卷发黄的书册,认真说着先前尚未讲完的话。
“等到嘴里没有苦涩味道了再吐。”说完便将目光放到了书上。
凉沫初这话顿时让时迁感到一阵恶心,先前因为惊讶他本来已忘记了那股可怕的味道,此时一经提醒,苦涩与辛辣再次充满他的味蕾。时迁赶紧用双手死死捂住嘴,转身跑出小楼,找了个地方打算等那味道一过就立马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