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沫初臻首以手抵颌,想了想问道:“哪里稀奇?”
“看起来毫无关系,但相同的是,他们都是长年习武的青年男子,而且,”南璃似是毫不经意的说道:“听仵作说,他们体内都含有一种毒,一种同样的特别的毒。”
“嗯。”凉沫初打了个哈欠应道。
不仅没有惊讶,南璃甚至连方才恍惚从凉沫初眼中瞧见的冷冽都看不到了,压下心头疑虑,他缓缓道:“这毒并不常见,一般而言世间也只有一类人会中这种毒。事实上,中毒者的身体几乎都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唯有当他们的精神被药物控制的时候。”
“会被迫保持清醒,但是全身伴随剧痛?”凉沫初忽然道了一句。
“是,想来姑娘也是知晓这毒。”南璃这般说着,暗中仍观察着凉沫初的反应,不是惊虑,倒似是疑惑。知道这毒,显然她确是凉家人,可是这种反应又出他所料,在他想来,这些人的死应与凉沫初有着莫大的干系才是。
“九露月华。”凉沫初轻道。
她当然知道,这可是她早在启蒙时便能轻易制作出的一种□□。然而凉沫初不知道的是,九露月华也一直藏匿在凉家每一个下属体内——一个在凉家人尽皆知的事情。
尚不知晓凉沫初对凉家几近一无所知,南璃推开车窗支起帘幕,又悠悠言道:“也不知这澜沧城里到底是何人,与他凉家如此大的怨隙。”
帘子被撩起,南璃不经意的瞧了眼窗外,却见此前还仿佛在天边一般的青葱苍山这时竟渐渐靠近了过来,而马车则正朝着上山的土路行去。
南璃心下一惊,面上却不露声色,沉静问道:“早先姑娘去任家时,可记得曾经过这山?”
还在想着九露月华的凉沫初忽然间听到南璃的问询,却好似不接着先前说起的话题,她茫然道:“什么山?”
南璃一指窗外,此时马车离苍山又近了一些。
凉沫初透过车窗瞧了眼车外葱郁的山林,摇头示意南璃她并未走过这里,便低下头接着琢磨九露月华与城外那些死人去了。比起眼前的怪异之处,凉沫初显然更关心远在澜沧城的种种,以及许久不曾听到有关卜羽的事,也不知他如今怎样了。
南璃略一沉思,忽的唇边泛起一抹清雅的笑意,他站起身走出车厢。
马车此时已经晃晃悠悠的驶上苍山,赶车人也就是一直跟在南璃身后的那名青年正仔细的控制着马车的走向,山间路窄,马车行驶于上并不容易。
南璃几步走到青年身后,那青年仍浑然不觉。南璃内心里不由轻叹对方大意,竟找了这么一个不警惕的家伙冒充他的跟班。并指成掌,南璃侧手对着青年的脖颈直直砍了过去,没有任何悬念的,冒牌马车夫向前一倒昏厥过去。顺势俯下身,南璃牵过车夫手里的缰绳向后一拉,只见并辕两匹马儿前蹄猛地向上抬起,“希聿聿”一阵嘶鸣,惊起林间无数飞鸟,随即马车直愣愣止在原地。
马车突然停下来,车厢却止不住地摇晃,扰了车里正在思考的凉沫初。
探身推开微敞着的厢门,凉沫初俏脸上冰冷的微笑如常,只是看起来平静的目光深处竟添了几许恼意。正想到关键时刻,平白被打断,任谁都会有几分不开心吧。移身到门边,扫了眼周围的情况,凉沫初抬头直直望向南璃,她需要一个解释。
南璃竖起一指抵在唇前,闭上眼轻声道:“嘘,你听。”
凉沫初闭目聆听,直觉山路两侧的树林安静的诡异,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微弱声响从山林传来。
“林中有人?”她并非习武之人,仔细听了会儿也听不清,索性直接问了起来。
“许多人,皆带刀兵。”南璃点点头。他在外羁旅岁余,这些人显然不是来找他的。南璃又侧首望了凉沫初一眼,不知是否是来找这姑娘的了。只是若无关,他那被调换的下属又该作何解释。
凉沫初同样略想了一阵,却在南璃微带讶异的目光下重新坐回车厢,拿起先前看了一半的书。
林中有人,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南璃苦笑,他委实不能理解着少女的思路,只好继续扰她,“凉姑娘。”
“又有何事?”凉沫初觉得她对南璃的纠缠已然习惯。
“凉姑娘,这伪装成在下下属的赶车人将车带上苍山,随后林中便突兀出现许多人来,姑娘不觉其中蹊跷吗?”南璃终于算是吸取教训,一口气把该说的都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