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媃的毒是她自幼时便被人埋在体内的,所谓解药也不过是令她毒发时不必太过痛苦而已,即使是这样没用的东西,也要他隔上一些时日便要去那地方悄悄偷来,再喂给阿媃。有时毒发突然,他还未来得及为她窃取解药,她被毒/药折磨的痛苦模样让他心中更是比她还要疼痛百倍。
凉沫初点点头,“这不难,只是她所服下的毒/药中混有许多毒物,而我平生只钻研花草的毒性,并不涉足毒物,所以寻找药性相克的花草需要费上一番周折。解她的毒很容易,花费的时间则较为漫长。”
但凡是提起自己所钟爱的花花草草,不似寻常,凉沫初总有说不完的话一般。她思忖片刻,接着道:“嗯……如果你能寻到一株凌霜傲雪,我也许可以直接制出解药,日后定期服用一段时间即可根除。”
凉沫初的话让卜羽眼前一喜,他连忙问道:“姑娘可知哪里有凌霜傲雪?”
“自然知道。”她回想着父母留下的那本医术上对凌霜傲雪的描述,徐徐道:“‘此花可遇而不可求,生长于燕国昆仑山之巅,每逢白露之日,于白雪皑皑之悬崖峭壁间可寻得此花。花色洁白,花形如雪,蓬簇一团。因与白雪无异,故而难于分辨,唯有以火照之,光华耀目而不化之处是为此花。’昆仑山巅每岁仅有一处会盛开这花,然而每岁都不在一处,早一日或晚一日,花皆不绽,所以你只能在那一天登山寻找。而且凌霜傲雪很难保存,如果你真的打算去寻这花,我可以为你调配药剂,将花泡在其中可以延长些许时日,那昆仑山据此非常遥远,你必须在花谢之前赶回来才可。”
凌霜傲雪不是什么很神秘的花卉,许多专门研制药剂的医师都知道这花,但是一来苦于没有逆天的运气,二来则是没有可以有效保存的方法,所以久而久之,这花也就成了传说中的仙草。但是在凉沫初看来,它的药效是不错,可仙草什么的到底还算不上。
“我去。”昆仑山离这里有多远,他知道,他有自信可以赶回。至于悬崖峭壁,以他的轻功,问题也不大。唯一不定的只有他寻花时的运气,然而世道本就无常,何妨一试。
凉沫初点点头,要来笔墨,端坐案前将她驱毒和制作药剂所需的种种药草一一列出。
而这一次,南璃自始至终都是安静的坐在一边,面上带着如春风般的温暖笑容,一句话也不说。
……
比如,神话中的祭司是御飞马而行的。
卜羽不相信他是祭司,自然也不相信他有飞马,若他再多问他一句,他其实可以将青骓借与他的。
再比如,神话中的祭司可是神明一般的存在。
神明手中怎么可能连区区一株凌霜傲雪都没有呢?
☆、贰拾捌(上卷完)
阿媃的毒并非是多么稀奇或是可能迅速致命的毒,凉沫初自然也就失了几分兴趣。
轻轻吹干纸上墨迹,凉沫初将写满娟秀小字的纸张递给卜羽,“按照上面写的去买,买完送到茶楼给我,那边的药,”她指了指角落的小泥炉,“我看过了,可以继续用。”对于与药草无关的事,凉沫初向来言简意赅,话少的可怜。
卜羽捧着药方连连点头。
凉沫初瞧了眼天色,日头偏西,她暗暗盘算着是否来得及赶回去用晚餐。
“凉姑娘。”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一直在用余光时不时掠过凉沫初的南璃见她一副思索的模样,忽而展颜一笑,“时候不早了,姑娘不若在城中寻一处酒楼用过晚膳再回,可好?”
出门在外可以去饭庄一类的地方吃饭,这样的事凉沫初如今已经知道了,只是意识里总是记不起来。此时听到南璃提议,她点点头,随后起身走向楼梯。
南璃瞧她不声不响的直接就走了,便和卜羽道了声别,追了出去。
一路无语。随着凉沫初直走到门外,南璃站到一边等着她解开牵着黄牛的绳子。
凉沫初拍拍黄牛后背,黄牛慢悠悠站起身来,她奇怪的瞥了南璃一眼,“怎么走?”
“呵~”南璃没来由的笑了笑,侧身让过一个方向,身后银发随着他优雅的动作稍稍扬起,温声道:“凉姑娘,请这边走。”
……
澜沧城里临街的商铺中零星有几家已点亮了招牌旁灯笼里的烛火,正值傍晚时分,喧嚣的街道上行人却渐渐多了起来。人群繁华中,南璃稍稍领先半步带着凉沫初缓缓往他推荐的那处酒楼走着,两人身后慵懒无比的黄牛不紧不慢的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