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当在我与你摊牌的时候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是,我知道你一定会阻止我,其实我本在那时就放弃了,我也意识到你会用这种方法,可当听到你亲口承认的时候,我还是接受不了……你叫我怎么接受得了?……”
琅尘看着瀑布溅起的水珠,一颗一颗,晶莹剔透。
少顷,浅声问道:“宴屿,若我不是洪荒,或者我没有记起以前的事情,在最后的阶段,你要拿我怎么办?”
宴屿靠在石凌上,仰面看着头顶的幽光,“让你去助他生魄,无非是要在这过程中逐渐将恶魄唤醒,恶魄醒了你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我自会放你自由。”
“自由?”琅尘摇摇头,“你的目的一旦达成,煞魔重世毁天灭地,我连命都不保,哪里还有什么自由?”
宴屿动了动喉咙,没有说话。
“煞魔重世也好,我循禁术之法灭了他的恶魄也罢,对我而言结果都一样,总归是死。所以,你的阻止毫无意义,索性成全我,像三万年前一样,舍我一人换三界安宁,换他一生无虞,很值。”
琅尘的话抽走了宴屿最后一丝力气,他瘫坐在地,石凌勾住他银白的发丝,像是一张巨大的网将他死死捆住,挣不脱,也逃不掉。
“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宴屿无望地呢喃,双眼失神,眼泪不受控地往外淌。
琅尘神色落寞,翕了翕唇,“宴屿,你成全我吧。”
☆、第五章
“事到如今,就算我不成全也拦不住你了,拦不住你了……”宴屿不断地摇着头,石凌尖将他的头皮刺破,鲜血缓缓渗出,将大半的发丝染红,可他却不知痛一般依旧摇着。
琅尘看着他这样子面露不忍,走过来扶住他的脑袋为他疗伤。暗红的颜色让她想起了他原本的样子,赤发赤瞳,可现在,为什么都变了呢?
琅尘张张口,还是问了出来:“你的头发和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真身明明是窃脂,为何会变成重明?”
宴屿双目无焦地移向她,苦笑道:“若以妖身入天界,日子久了必定会露出破绽,所以我修了脱骨术,将自己的骨骼炼化重塑成重明鸟的样子,这样就能轻而易举地进入天界还不会引起他人的怀疑。”
竟是脱骨吗?那他,得多疼啊……
眼底瞬间起雾,却怎么也掉不下来。
宴屿看在眼里,自嘲一笑,“洪荒啊,你果真还是恨我的,你可以为他舍命,却连一滴眼泪都不愿意为我流……”
“对不起……”
宴屿眼波浅投向她,“没什么对不起的,和你一样,我也是自愿的。”
琅尘哽咽,颤抖着手扶上他的肩膀,“所以每月阴日,原来是脱骨的反噬……”
脱骨术乃魔界禁术,反噬极为猛烈,每月阴日未时噬肉、申时剜骨、酉时钻心,非常人所能承受之苦。
眼泪还是落了下来,她从没想过他会为了她做如此大的牺牲……
当真的看到她哭,心里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反而是一股又一股的心疼,宴屿拭去她眼角的泪,轻声安慰:“我不疼的,别哭了……”
“对不起,对不起……”眼泪肆虐,琅尘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宴屿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双手抱上她,下巴轻抵在她的头顶,深深叹息。
宴屿走后琅尘在地上坐了很久,直到鬼君进来她才召回思绪。
鬼君亲自将她扶起来,知她心情不好,说话的声音也放得很低,“尊上,接下来您是怎么打算的?”
琅尘看看他,笑了笑,“还剩最后一步,我总要完成得漂亮点。夜寰既已答应与你们同盟,那便一切照旧,切勿让他发觉什么。而我,则要去做他的绊脚石。”她顿了顿,问鬼君,“如今他身在何处?”
“在鬼王宫。”鬼君答道。
“很好,带我过去,你知道要怎么做。”
鬼君颔首,“是。”
琅尘换上了鬼族侍女的衣装,跟着鬼君去了鬼王宫。
夜寰住在最隐蔽的一座偏殿里,鬼君领着琅尘一路走了过去,偏殿的门越来越近,琅尘的心也越跳越快。
就是那扇门,那扇门后有她日思夜想的人,有她伤过无数次的人,有她一想到就想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