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州显然在鹰嘴岭城门处花了些心思,除了刚刚穿过的厚重的城门,一进去还修成了一条长长的甬道。
甬道狭长,两边砌的都是高高的城墙,上面修筑了高低不一的垛口;如果有敌人攻进来,一来队伍会变得拥护,被拉得很长不便防卫,二来从两侧城墙的垛口上可以直接往下放箭。
洪利荣不喜欢这种狭长的甬道,总觉得自己走在这里有些无法施展,心里也有些被逼仄着不舒服,不自觉地就加快了些速度,后面的兵士也立即紧紧跟了上来。
怕被人发现,兵士们手里点燃的火把并不多,照得大家阴影相叠,或长或短地印在了两边的城墙上,一眼看去竟颇有些鬼魅,让人陡生一种自己正走在幽冥黄泉路上的感觉,莫名就寒毛直竖。
不想让这种心理影响自己,洪利荣摆了摆头看向小管事:“你那个侄儿媳妇呢?怎么也不出来带路!赶紧地领几个人过去,先把守城的溪州兵杀——”
那个“了”字还没说出口,身后突然又传来那让人牙酸的嘎吱声,不过比起先前悠悠响起,这一回却很是急促,几乎就在洪利荣转回身子的同时,那两扇城门已经重重阖紧。
队伍最后面的兵士下意识地扑了过去,想把城门重新打开,只是城门外不知道用了什么,竟是从外面牢牢锁住了。
不是已经成了吗?怎么门会被关了?
洪利荣心底一慌,下意识地感觉到不好,后路已断,现在只能奋力往前冲,或者能拼出一丝生机……
头顶上方突然一片明亮,无数支火把蓦然在甬道两侧的城墙上燃亮,一支支乌黑的箭头从垛口处伸出,紧紧锁定了甬道中的兵士们,间或泛出一丝慑人的幽光。
而前路……不知道什么时候,甬道的尽头已经被人挖成了一个大坑,先前跑得急的几名兵士一声没出,已经连人带马摔了进去,从传回的那几声闷响来看,估计不死也重残了。
洪利荣急忙勒住了马,险险停在了大坑边缘,惊惶地跳下马躲在马后四处张望,突然看向城墙上的一处垛口,厉声大喊起来:“辛螺!如今外敌当前,你竟然还要趁机残杀自己人吗?祖神绝对不会——”
一声女子的轻笑响起,脆生生地打断了洪利荣声嘶力竭的喝骂:“祖神说,不想着怎么把安躔人赶走,反而想抢占别人地盘的人,都是蠢货,他要把人带走好生训导训导!”
跳跃的火光中,模糊露出了辛螺的脸,看不清楚是什么表情,不过光听着这语气,洪利荣心里就是一凉,探出了半个头刚要再说上几句再提出条件讨饶,只听得辛螺一声娇叱:“射!”
话音未定,弓弦声响,仿佛刚刚听到尾羽带来的“嗖”的那一声,洪利荣身形猛然凝住,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
一支羽箭正中他的眉心,穿入处缓缓流下一缕血迹,沿着他的鼻梁唇角蜿蜒而下,只是不等汇集在下巴,就因为洪利荣的砰然倒地而抛溅了出去……
只一个照面,自己的峒主就被射杀,辰州兵们正面面相觑,头上已经响起了一片滚滚如雷般的暴喝声:“缴械不杀!负隅顽抗者,杀!杀!杀!”
第318章 求辛峒主收下我吧!
薛仁贵征西的章回中说他一箭定天山,辛螺一直以为这是古代中夸大其辞,没想到今天倒是亲眼见识到了这桩类似的事。
陈延陵一箭爆头成功执行了之前定的斩首计划以后,那一箭仿佛也爆掉了辰州兵的勇气。
或者是觉得峒主已经死了,同室操戈把命送在这里并不值得,洪利荣带来的那五百名精兵,除了几个零星想顽抗的,当时就被弓箭给射伤了动弹不得,其他的大部分兵士都并没有什么为他报仇的想法,老老实实就按着溪州峒兵的喊话,将兵器全部都扔在了一旁。
甬道前头的那个大坑上架起了一道狭窄的独木桥,辰州兵一个接一个地从独木桥上走了过来,搜身之后被缚了双手,看管在一旁。
一名辰州兵正默默地任人收捡着他身上还有没有武器,抬眼看到一群人拥簇着一名少女过来,眼睛顿时一亮:“辛峒主?!”
辛螺停下了脚步,轻轻推开了警惕挡在自己前面的杨树,打量着眼前那个中等身材的辰州兵:“你认识我?”
“不,不认识,我是猜的!”那名辰州兵摇了摇头,看向辛螺的目光却有些灼热,“辛峒主!洪利荣刻薄寡恩,我们并不是真心想跟着他打仗的,我们辰州下面的几个寨子早就对他不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