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简家村,已然被汹涌而来的河水彻底吞噬干净了。
全然丧失了“生”的气息。
在一片汪洋之中,骞夏却意外地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那是身形单薄的简家敏摇摇晃晃地站在水中一片浮木之上,她的手中抱着她的孩子。她的一身长衣在风中“飒飒”有声,她转过头来,径直看了骞夏他们的方向一眼。
她像是笑了。
紧接着,一个巨大的浪头卷来,不过一两秒的时间过后,她便和这个村子一起,被河水所吞没了。
张卓、时雨莫和骞夏三人站在山坡上,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分明昨天还热情招待着他们晚上来一起吃饭的简家村,就好像西方传说里的亚特兰蒂斯一样,已经再也找不到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彻底被河水淹没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张卓脸上的横肉不自然地抖动着,他惊恐地看向时雨莫,连声问道,“时……时老师……这是怎么回事啊……”
时雨莫似乎显得比张卓镇定一些,但她的脸上也同样毫无血色。她第一时间捂住了自己女儿的眼睛,像是全然不知骞夏实则早已将这样残忍的画面看尽了一样。时雨莫自己却死死地盯着脚下不断击打着山坡的浪潮,半晌儿之后,才机械地摇了摇头,颤着声音道,“我不知道……张卓,你应该比我更了解这里的潮汐涨退,现在……现在,是涨潮的时节吗?”
“不……不是啊……”张卓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条素色的手绢,紧张地擦拭着自己头顶不断往外冒的汗珠,“我虽然不是本地人,但为了咱这个项目也是查了不少资料的。现在是万万不该涨潮的啊!更何况,这条河确实偶有泛滥,但四周也有修建河坝,绝对不可能泛滥到如此地步啊!”
“……”时雨莫没有回答他。她一言不发地盯着河水中漂浮的残垣断木,不知在想些什么。
张卓拍着胸脯,突然感到一阵名为“劫后余生”的后怕,“呼……时老师,幸好我们当时被锁在房子里了,不然……指不定,我们这会儿会在哪儿呢。”——没错,科考队的研究人员们几乎每天都会起早贪黑地进行科研调查工作,按照平时的习惯来说,若不是因为他们被木条封死在小洋房中,这会儿,他们一大半的人应该在河上进行着研究工作。
可骞夏却对此一无所知,她连忙揪住张卓的字眼,迭声问道,“张叔叔?什么叫‘你们当时被锁在房子里’啊?!”
“哎呀小夏,你是不知道啊!”张卓急得就像是个碎嘴的老妈子似的,“我们昨天的晚饭里被人下药了!大伙儿一个个都睡到了大中午才醒来,醒来的时候却发现那招待所的门窗都被木条死死地封住了,根本出不去!还是你爸爸和几个男研究员花了老大的力气,才强行打开了一个口儿,让大家从里面钻……”
“小夏。”只是,张卓喋喋不休的话语突然被时雨莫打断了。她一把握住骞夏两个消瘦的肩头,迫使她与自己面对面站着。她的神情有些异样地紧盯着骞夏的眼睛,“你告诉我,一早上,你去哪里了?”
“啊,我?……我……我一早上醒来发现,我的玉佩丢了,我本来想到村子里来找找看,我的玉佩是不是丢那儿了……可是……可是……”没有想好托词的骞夏一时语无伦次,支支吾吾地说不清个所以然来。她的眼神四处飞着,手也在身上到处摸,似乎指望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让她安然度过心思缜密的妈妈的这一套盘问……
咦?
一个温润的触感从她的指尖传来,她吓了一跳,赶忙将那个触感熟悉的物什从自己的口袋里掏了出来——
她那枚牵扯出了一大段麻烦事儿的玉佩,如今,正安然地躺在她的掌心里。
就像是没有消失过一样。
不、不可能啊……她分明记得自己上下都翻过了,确定找不到玉佩了才出门寻的呀!怎么这会儿……
等等,难道是谁放到她口袋里的?!
——“你这个小麻烦精啊,以后,自己的东西可得归置好了……”
难道是……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