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在马上欠欠身子,请金财宝打马当先,一行人也不打算在樊城入住,露宿也罢。
就要出樊城集镇,对面走来一行车马。星光恰好在金财宝的面上,车旁有一个人惊喜道:“金少东家?”
对着车里喊:“七奶奶,金家来人了。”
褚七奶奶跌跌撞撞的跳下车,跪倒在金财宝的马前,哭天抹泪地道:“金少东家救命啊。”
金财宝厉声道:“我只问你一句话,褚七把银三说进来是什么原因?”
七奶奶躲躲闪闪:“这不是您到不了手吗?殷家和您难道不是对头……”
“我就知道你们是这样心思!”
金财宝此时却没有更多的恼和恨,他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泛起的那一股子心思,似酸又带苦涩,更多的是懊悔与懊悔。
早知道会有今天,他会坚持反对金丝进京。
一张赐婚圣旨岂止逼走银三,还招来很多的商人对丹城磨刀。
往金胡面前怂恿,愿意联合金家把殷家撵走的人也有。但是就金财宝知道的,联合殷家,打算把金家撵出丹城的人更多。
殷家有圣旨。
只这一件就可以闪瞎一堆人的眼睛。
谁敢蔑视圣旨?
自从圣旨下来,在金胡没有让殿下撵出北市时,金家已然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
有智慧的长者在一起分析来分析去,都认定银三不莽撞,殷刀不糊涂。到没有路可走的时候,殷刀祖孙会选择进王府。
到那个时候,金家在丹城的地位岌岌可危。
联合殷家干掉金家的人,金财宝不喜欢。对殷家下手的人,金财宝也一样不喜欢。
就如殷若处处对金家留情,还指望以后依约出嫁当孙媳,金财宝也没放弃亲事,哪怕银三没有音讯,他也在坚持。
夜风吹来,让人冷静很多。褚七下狱,七奶奶走投无路,金财宝是个标准商人,不为钱没必要得罪死人。
他从怀里取出一卷银票扔过去,再道:“我为急事而来,恕我不能留下。七奶奶若还有需要,再通信吧。”
自幼在草原上生长,马术娴熟。一带马缰,就从挡路的七奶奶身侧奔出。没有几步,一行人眼看就消失在夜色中。
褚七奶奶大哭:“你们也不帮忙啊……”
金财宝头也不回,甚至丢个耳朵的空儿也没有。他得好好想想,褚七胡说以后,殿下会怎么看待殷家。
……
自从银三离家,金财宝登门拜访殷刀几回,殷刀不见他,金财宝就让殷家的人转告他的歉意,还有他坚决等银三回归。
殷刀还是不见他,但殷固、殷盘、殷山这三位老掌柜的,在赐婚圣旨的当天就出现在丹城,他们隐晦的告诉金财宝,如果退婚有望,两家亲事不断。
金财宝知道金胡应对的底限,也是和殷家互不伤害。
殷力在北市城门差点打了金丝,就金财宝来看这有什么可奇怪的,他也想打金丝,他也打过金丝。
金家不管做任何事情,殷家还摆在亲戚的位置上。
夏夜的风凉爽,有时候像冰刀,刀刀都扎在金财宝的心上。他再打马再狂奔,今夜是不想歇息。
褚七敢乱说,广元城的邝家、倪家、尤家也保不齐乱说。他恨不能一步就到广元,先警告所有与金家合伙的人,丹城有金家的一份,也有殷家的一份,别的人休想。
“少东家,您不歇息,掌柜的们要歇息。”
贴身侍候的伙计提醒他。
金财宝茫然的停下来,看清身后有两个上年纪的掌柜,因在这条道路上脸儿熟、阅历广,而跟出来。
“好吧。”
金财宝停下来,眼望四野轻声道:“咱们扎帐篷,弄些吃的。”
……
房间一角的炉香袅袅升起,似有若无的烟雾,恰好把尧王梁未的面容遮住一半。
广元城的最高官员庞庆临在胆战心惊的时候,无意中总想看看殿下的喜怒,就每每不能心安。
他看到的总是尧王梁未的愠色,和嘴角边清楚的一抹焦躁。
自从梁未从北市赶到广元,又是几天过去,广元城庞大的铺面里,再次查不出有异样,在北市时按捺不下的怒气,重新回到殿下心中。
在物价飞涨开始以后,这怒气一共只消失过两回。第一回 是黑施三“趁火打劫”的请命,梁未笑了笑。第二回就是黑施三砸樊城,速度太快,梁未还没有打算黑施三有功绩报时,消息已经传来,樊城首恶已经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