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去看兄长,不明白这女人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三年前,那个女人被查出有了姚三爷骨肉,她心乱如麻,一边恨她入骨一边又不知道对一个新生命作何处置。那个女人该死,可孩子无辜,更何况孩子还是姚三爷的。为难之下,是姚青恒主动提议把人交给他。
从此她再没在姚府见过秋棠,几个月以后兄长抱回一个啼哭不止的男婴问她觉得可喜欢,若喜欢便养在府里,若不喜便一道送走。
青隐想了许久才决定留下那个孩子,于是请了乳母养在三房,两年过去,小家伙很乖巧,她也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他,甚至刻意忽略了他母亲的罪行。
姚青恒依旧笑得温柔和煦,神色温润,只有一双三角眼盯着秋棠时,犹如看着一个死物。
头顶的目光让秋棠惊出一身冷汗,但她已经没有退路,好不容易得贵人相助离开庄子进城来,她绝不空手而归。她狠了狠心,猛然开始快速磕头,每一下都将额头重重的扣到地上,发出响声。
“求女郎郎君让我见见儿子,奴只要看一眼就知足了。母子天性,血浓于水,奴是真的思念他都快疯了。”
青隐不是个擅长宅斗的人,却也不是个认人拿捏的人,对于秋棠她还记得当年那双隐藏不安分的眼睛,那么她此刻情真意切的样子很有可能就是装得,毕竟明明兄长就在跟前,按道理来说,姚青恒是兄长,若求的他同意,她肯定是不会反对的。所以,这个女人是想利用她。
想通了这个关节,她直接冷笑道。“你应该知道你我之间的仇怨,秋棠,你是不是忘了我阿爹死得多么憋屈,多么冤枉?”
“六娘子,奴已经知道错了,求您原谅奴,奴愿意在您跟前当牛做马弥补自己所犯下的错。”秋棠说着,跪着爬行上前。
就在那双脏手要触到青隐裙角的时候,姚青恒眼光如电射过去,秋棠一直就注意着他的表情,当下就被这目光吓得缩回了手。
姚青恒便满意的勾了勾唇,道。“你若说出是谁将你带出庄子又教你说这些话的,我便让你见见你儿子。”
青隐讶异,这事难道还有别人指使,仅仅只是一个侍女,能有多大能耐值得人去指使。
秋棠低着头,在心里想着的是她根本不只是见一面就行,最重要的是留下来,成为主子,而这一切都还得仰仗那个人的帮助,至少在没有成功之前是不能得罪她的。
她想了想,随便编了个说法回道。“是奴自己跑出来的,路上遇见进城的农户,求他们载奴来的。”
“其实,你不说,我猜也能猜到是谁。大房银钱入不敷出,儿子还吃五石散上瘾,估计还有别的原因。这个时候找上你,看来她长的教训还不够。”
姚青恒显然对这谎话不相信,他是何等聪慧的人,这点把戏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他甚至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指使来的。
“六娘子,小郎君醒了看不见您,哭得厉害,奴实在没办法哄了。”
照顾药儿的乳母是个乡下妇人,嗓门大,秉性淳朴,为人忠厚老实,照顾孩子也尽心尽力。
确然姚青药哭得确实厉害,老远就听见了他的哭声,看见乳母抱着孩子过来,青隐随即上去打算接过来。
姚青恒将她的手拦下来,道。“阿隐,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说起这个无厘头的约定她就想笑,而她也真的突然就在这样的场合笑了。
当初姚青恒将孩子抱回来,青隐决定养着后,作为兄长提出可以养孩子,但她不能抱他,不答应孩子就送走。
虽然这个要求很奇怪,可青隐一想自己以前就不喜欢小孩子哭,而那个襁褓里的小孩儿又哭得起劲,那时就觉得自己肯定不会想抱他,所以也就和阿兄达成了个不成文的约定。
如果她当时知道,小家伙那么乖也不会答应那个要求了。
“阿……姊,嗝。”
小家伙都哭得打嗝了,趴在乳母怀里努力扭了小身子往青隐身上扑。
青隐挣开姚青恒的手,上去扶住小家伙身子。“药儿怎么哭了?都成小花猫了。”
“找阿姊,找,找不到,嗝!”
“原来是找阿姊找不到,阿姊在这儿呢,别哭了啊。”擦了擦小家伙脸上的泪痕,青隐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瓜。
“这就是我的儿子?还我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