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准许,几个车把式伞都不举了,直接冒雨去牵了马过来套上,加快速度赶车。
车队行了三四里路,果然看见十几户人家。进了鹿柴村后,居然发现这个村里还停了其他的车队,显然主人已经安顿在这第一家了,门口几个随从在忙碌地搬着行李进院子。
姚青恒和心远坐在车辕上,雨水已经打湿了他们大半的衣衫,不需仔细听也听见车内低低的痛呼声。他随意扫了一眼那户体面的门庭,一挥鞭子将马车赶去下一家。
这家的男主人听说有进京赶考的客人前来避雨,急忙拉开院门将人请进去。又歪头时瞧见马车里似乎有生病的家眷,更加担忧起来。这中秋下雨的天气,对病人来说确实不好。
姚青恒抱着青隐走进去,后面跟着姚青采与乳母,一行人到大堂见过这家老夫人和廊主后,姚青恒方道:“劳烦这位老夫人能否先安排一个安静的屋子给我妹妹歇息?”
老人家自然发现了这个长的好看的男子怀里抱着的人,还以为是他夫人,却原来是妹妹。她赶紧唤了儿媳将人带去她住的房间,那小妇人也不含糊,转身就将人领了出去。
艾叶让苏叶先跟过去,自己留下与老人家说了几句话,具体是询问村子里可有医士,六娘子身子不适肯定是要遣人去请个医士过来的。
那家男主人忙说有,并立即就要亲自去请,苏叶在他转身的时候,赶紧唤住他,让他说下地址便行,让随行的心远师父去便成。
那位男主人忍不住看了看那位名唤心远的出家人,抬袖擦擦脑门的汗,心道开始没注意,原来还真是和尚。
心远从善如流的做了个佛手,道。“施主说地址便可,贫僧索性衣衫已湿,多跑一趟无妨。”
此时已经进了房间的姚青恒将被披风包裹着看不清面容的青隐,从披风里弄出来,再轻轻放到床上,一边俯身拉过被子盖上一边说去请个医士过来。他温润的眉目染上冷凝,说话时难得的带着急促,是担心青隐挨不住那疼痛。
“艾叶已经着人去请了。”
等所有人安置好,请来的大夫也给青隐诊脉之后,艾叶更加担心了,待送走了老大夫,便与姚青恒请示道:“六娘子原本就身子虚,且这头一遭便剧痛难忍,恐怕这时候不宜赶路,四郎君您看是不是……”
姚青恒竖手,轻声道。“此事是我没有考虑周全,那便在此停留几天,你去与主家说明缘由。赶考不急,我本来就留了充足的时间。”
艾叶走后,房里只剩姚青恒,苏叶守在门口。
房里很快一片暖意融融,丝毫没有外面的潮湿阴冷。艾叶去与主家说明缘由时,顺便拿出银钱买了木炭,房里烧了炭烘去了房里空气中的水气,还薰了香。熏香和被子都是自带的,经过侍女的打理整个室内变得舒适起来。
此时,姚青恒坐在床边,床上躺着睡过去的青隐,他看着她,十四岁的姑娘因为疼痛紧皱的两条细细的柳叶眉。
姚青恒用指腹替她抹平紧皱的眉,心想难怪他总觉得这个丫头与其他姊妹不一样,光是这容貌就与长姊清澜不同,他没见过那位侧妃,不过能另一位太子情深不寿的女子,当是何等风华绝代。
而青隐应该是将父母的优点都继承了过来,个子是北方女子的高挑,脸庞是江南女子的精致,性子当是因为体弱的原因,懒散。
此刻,他的懒丫头眉宇间缠绵病弱之相,唇色发白没有一丝血色,丝毫没有了平日里的祥和之像。
姚青恒从艾叶手里接过药碗,看小丫头又皱起小脸,便将她推醒,温言道:“阿隐乖,起来喝药了,喝了药身子便不痛了。”
好不容易痛到睡着,这个时候再被唤醒,腹内几乎是在睁眼时就一阵绞痛,青隐简直委屈的想就此和他绝交算了。不知道大姨妈不是病,痛起来要人命吗?况且,她真的不喜欢和中药,这时候真无比怀念秋先生的仙丹啊!
姚青恒见她看着他手里的药碗眼里漏出拒绝的神色,又拈起一颗苏叶递来的蜜饯儿,凑近她嘴边,清润的声音笑道:“记得准备了蜜饯儿的,丫头快起来喝了,喝了便不痛了。”
好吧,总算憋着一口气喝了药,将兄长手里的蜜饯儿一口叼进嘴里含了一会儿才没了那股苦味儿。
药碗是喝完酒叫艾叶拿走的,不拿走这屋里肯定会一直都有味儿。